“阿父,你觉得大行台他能信吗”
晋阳城头,斛律家父子二人正各自拿着一坛子酒在月下对饮,而斛律恒伽在听清父亲方才说的话之后,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人家大行台又不是傻子”
“你懂个屁”
斛律光踢了他一脚,然后得意的笑道:
“老夫请来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萨满上师,连古灵精怪的荷叶儿都深信不疑,难道还瞒不了他高俨”
“甚您连阿妹都骗”
斛律恒伽刚叫了一声,脑袋上便挨了一记
“会不会用词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怎么能是骗”
斛律光笑骂道:
“咱们斛律家若想长盛不衰,就得走后族的路子,而高俨若想坐稳那个位置,也就不得不与咱们结亲”
斛律恒伽捂着脑袋大叫道:
“可不是还有其他阿妹么非得让荷叶儿她可是高纬的皇后啊”
“你瞎嚷嚷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怎的”
斛律光哼哼唧唧的道:
“你七妹不行,算命的说她福薄容易克夫,万一嫁过去一不小心把高俨给克死了,老夫上哪说理去还是老六好,如今就住在宫里,两人来往也便利,说不定他二人早就日久生情,这会儿正在颠龙倒凤呢”
“哪有当人阿父的这般说自己闺女的”
斛律恒伽大怒,放下酒坛子作势就要走:
“何况老六还怀着身孕呢”
“小混账给老夫站住”
斛律光手一伸就拽住斛律恒伽的后脖领子,将他给拎了回来:
“你想去给高俨告密是不是老夫可告诉你,此事关乎我斛律家存亡,你若由着性子胡来,老夫这就把你从城墙上扔下去”
斛律恒伽对上父亲的眼神,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只得支支吾吾的说起了别的:
“孩儿只是觉得您没把老七放在心上,早先那穆提婆向您求娶老七你不答应,现在又说她克夫,您难道打算把她养在身边一辈子”
“穆提婆”
听到这个名字,斛律光禁不住冷笑一声:
“我虎女岂能嫁犬子何况那穆提婆多半连命都保不住了,幸亏老夫当初没同意,否则你七妹就成了咱家的第二个寡妇”
斛律恒伽一愣:
“那咱家的第一个寡妇是谁”
斛律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眼前这个榆木疙瘩:
“嫁给高纬跟守活寡又有甚分别再说了,如今的高纬只怕活得生不如死,你六妹不是寡妇是什么”
斛律恒伽叹了口气,身子轻轻一扭便从斛律光的魔爪中挣脱了出来,望着眼神有些吃惊的父亲,斛律恒伽神色平静的答道:
“高纬气量狭小,既无容人之量,又阴柔过甚,身上没有一点男子气概,荷叶儿瞧不上他也是应当,可她现在毕竟是皇后,阿父你想让她与大行台私通,难道不知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会对大行台的声威有多大影响么”
彷佛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儿子似的,斛律光盯着他看了半天,明明刚才他已经用了七分力,没想到却依然被这小子给轻松化解,这倒是让他感到十分意外,于是好奇的开口询问道:
“老夫上回就想问你,你这身武艺怎么忽高忽低的在为父跟前也藏着掖着”
斛律恒伽听后又恢复了刚才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孩儿的一位友人曾经说过,做人要低调嘛”
斛律光笑了起来:
“你说的那位友人不会是安德王吧”
斛律恒伽惊讶不已:
“阿父怎猜到的”
斛律光背起手淡淡道:
“老夫从前就觉得瞧不透安德王,心想一个人再纨绔,怎能喜欢看人吃屎下饭后来老夫想明白了,这样的人不是脑子缺根弦就是故意装出来给人瞧的。”
“哈哈哈哈”
斛律恒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父这话说得没错,安德王为了维持他那一身肥肉,可没少下功夫,结果这会儿已经瘦不下来啦,连盔甲都得找专人订做哩”
斛律光微笑的看着他,又说道:
“安德王虽然藏拙,却有迹可循,但有人却比他厉害多了,甚至已经到了瞒天过海的地步,这样的人,你以后可得小心啊。”
“阿父是想说大行台”
斛律恒伽不以为然的答道:
“大行台死里逃生,心性大变也是极有可能的,阿父不曾经也给孩儿讲过,说那些在死尸堆里侥幸活下来的士兵都跟变了个人似的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可那些士兵回到家乡后一旦被激怒,便会拿刀子砍人,连妻儿都不放过,这句话你听漏了不成”
斛律光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忧虑道:
“老夫之所以提前从洛州回京,便是因为此事,实在是害怕他高俨突然犯浑、把曾经害他的、以及那些晋阳勋贵统统都给杀了,若是那样,齐国非得大乱不可”
斛律恒伽打了个寒颤,迟疑的答道:
“大行台可不是那种人”
斛律光白了他一眼:
“你才跟着他多久就这么信任他了”
“所以阿父急急忙忙的想回去力挽狂澜孩儿可听说赵彦深也快要回京了,阿父这次回去势必要与他打交道啊”jujiáy
斛律光面露不屑:
“这些文臣是有些令人头疼,可老夫不回去主持大局,难道让给他赵彦深来邀揽人心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斛律恒伽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阿父还等什么要不孩儿这就送你到城门口”
斛律光眉毛一挑:“你就这么不待见老夫老夫是你爹”
斛律恒伽奸笑道:
“谁说您不是呢孩儿不是说了送您到城门口吗”
“对了,您带着兵马回去恐怕不大方便,万一给人误会您也是去勤王的咋办”
“不如把兵符留下,有孩儿替您照看着,也免去您的后顾之忧”
斛律光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趟回去带着兵马容易弄巧成拙,于是从怀里掏出兵符扔给儿子:
“拿好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老夫唯你是问”
斛律恒伽面色肃穆道:
“岂会”
斛律光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用送了,老夫还骑得动马,有你在外面,老夫回去后做起事来也能安心”
又唠叨了一阵,斛律光这才迈着大步朝城楼下走去。
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远,斛律恒伽掏了掏有些发痒的耳朵,从怀里摸出一封早前收到的敕封诏,自言自语道:
“也是,您老人家回去含饴弄孙也好过在外风餐露宿啊”
说完,斛律恒伽朝远处的侍卫下令道:
“从我父军中抽调精锐编入本将的左骁卫”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