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让赵彦深南下的”
在没有旁人的时候,高延宗显得十分随便,他整个人半瘫在自己的座位,还伸出一只脚搭在人家的官帽椅上。
正在批阅奏章的高俨看了一眼,那张椅子恰好是斛律恒伽的。
“我只是想让他回京,可没让他跑豫州去。”
“真的”
高延宗狠狠一口咬着手中的不知名果子,浆汁甚至溅到了高俨的桌上,若非后者反应奇快拿衣袖挡住,这本由唐邕送来的奏章非得遭殃不可。
“这么隆重庄严的场所,怎能吃个没完啊你就不能忍忍”
高俨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桌子,生怕那些奏章被高延宗的口水给污染了。
高延宗瞧他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你看,我就说了你会是个好皇帝,怎么说,要不我联络些人在元日大朝一齐把你推上去”
高俨一边整理着奏章,一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现在还不是时候。”
高延宗一下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望着高俨满眼都是好奇:
“你总说时机未到,能不能给王兄一句准话,你究竟在等什么”
高俨想了一下,干脆也不批阅奏章了,走下来坐在他旁边,口中悠悠一叹:
“王兄觉得什么是皇权”
高延宗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答道:
“至高无上。”
高俨点了点头,又问:
“还有呢”
高延宗挠了挠头,他不明白高俨问这话究竟是何意,但还是绞尽脑汁想着答案:
“言出法随”
“对,言出法随。”
高俨指了指那桌上堆成小山的奏章,感叹道:
“王兄可知这些奏章上的内容为何”
高延宗憨笑道:“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大行台,没资格看”
高俨不理会他的打趣,自顾自的说道:
“全是有关于我齐国的一些时政,如我上次所说的改革官制,又比如建议征发难民修建驰道,免得他们白吃朝廷的赈济粮食”
前面高延宗还能理解,可一听见后面这句话,大胖子立刻跳了起来,满脸怒容的问道:
“这是哪个混蛋说的难民也是我齐国子民,身为朝廷官员,不思如何使受了灾的百姓重建家园,却想着压榨他们的劳力”
高俨笑着按了按手,让激动的高延宗先坐下说话:
“可孤觉得这话有道理。”
才刚坐下的高延宗听罢,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高俨:
“这怎么能有道理”
“怎么就没道理”
高俨斟酌了一下言辞,解释道:
“这些百姓受了灾,想立刻让他们恢复灾前的生活水准无疑十分艰难,何况朝廷也没有这个能力,既然如此,何不让他们替朝廷做工,期间朝廷再发给他们补助,这样一来岂不是双赢”
见高延宗仍旧面露疑虑,高俨又对他说道:
“朝廷发给他们钱粮,并征发一些会手艺的工匠带领他们一起干活,这样一来他们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学些手艺,不是吗”
“这能行吗”
高延宗皱着眉头,要知道这些受了灾的百姓,大多都是农户,让他们放弃耕作织布去做苦力,这无论对他们个人还是对整个齐国都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所以我才说不急着坐上那个位置啊。”
高俨笑道:
“大行台可以犯错,但皇帝不行。”
“皇帝若是犯错,尤其犯错的对象还是百姓,那整个齐国就会产生动荡,王兄方才也说了,皇帝言出法随,可如果皇帝犯了糊涂,那么遭罪的就是齐国所有的子民啊”
高延宗这会儿总算是听明白了几分:
“你是说你想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改革弊端,若是错了还有补救的可能”
“朝令夕改对皇权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伤害,王兄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高俨颔首确认。
“你倒是想得深远啊”
“我齐国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君不君、臣不臣,便是因为皇权没有了威严,什么人都可以骑在我高家的头上拉屎拉尿”
高延宗叹了口气,使劲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晦涩的问题:
“你还没说你打算拿赵彦深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高俨很奇怪,为何高延宗这么关心赵彦深。
“他儿子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不但杀了陆悉仁,还把穆提婆给生擒活捉了,即便看在他儿子的面上,你怕是也该给他一个交代吧”
高俨笑了,翘着二郎腿往后仰倒在椅子上:
“赵叔坚不过是一介书生,竟然能做到许多武将都做不到的事情,王兄就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穆提婆明知他母亲陆令萱还在我的手上,竟敢贸然起兵与我作对,所凭借的又是什么,王兄有想过吗”
高延宗沉吟了一下,答道:
“赵彦深在朝中经营多年,凭借他的人脉和声望,想给他儿子揽些从龙之功还不简单何况江淮一地那些将领大多与他交情匪浅,这个面子肯定会给的。”
“至于你说的第二个问题,这个我也有想过。”
“穆提婆早不反晚不反,偏偏在晋阳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冒出来,这其中怕是有猫腻啊”
“而且几万人全被就地处决,估计就是不想留活口,我猜穆提婆即便被送到你跟前,你也问不出什么话来”jujiáy
就在两人正思索这背后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的时候,一名少女端着盘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看见祖菩萨后,二人相约而同的闭了嘴。
“王妃命奴来为两位殿下换些热的茶汤”
祖菩萨肉嘟嘟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
高延宗的目光在身材婀娜的祖菩萨身上扫来扫去,又好奇的看了一眼高俨,在得到高俨肯定的答复后,高延宗向她伸出茶碗,嬉皮笑脸道:
“正巧渴,那就有劳了。”
祖菩萨立即上前,水到一半的时候,高延宗突然问道:
“本王听说你阿父前阵子回乡探亲去了,怎的,除了祖挺,你家中还有长辈在世”
哐当一声,祖菩萨吓得手一抖,水壶顷刻翻到在地,烫得高延宗龇牙咧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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