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黄门侍郎赵叔坚听信高俨之言,那日下了朝便火急火燎赶往西兖州,去探望他那患病的父亲。
宜阳郡王赵彦深。
可等他到了西兖州刺史府,一进门,却发现自己的父亲正好端端的坐在公堂批阅公文。
父子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了一下,赵叔坚愕然问道:
“阿父身子好了”
赵彦深同样一头雾水:
“为父又未生病,何来此问”
“可琅琊王不是说阿父您”
赵叔坚话到一半,突然愣住了,高俨为何要骗自己说阿父抱恙
他想干什么
赵彦深虽在西兖州,但也知邺城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见儿子从京城跑来,言语间又提及琅琊王,立刻放下手,面色凝重的问道:
“究竟何事还不快快向为父道来”
赵叔坚不敢隐瞒,连忙将那日高俨在朝堂上与自己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的向赵彦深复述了一遍。
“阿父,他为何要欺骗孩儿啊”
赵彦深听罢,久久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阵,他脸上才泛起一缕苦笑,对赵叔坚叹息道:
“殿下这是对老夫不放心啊,他想让老夫回邺城,所以才派你来试探为父啊”
赵叔坚仍旧不明其意:“试探孩儿愚钝,还请阿父为孩儿解惑。”
见儿子反应迟钝,赵彦深也不生气。
赵叔坚是他的小儿子,不比长子赵仲将从小得名师指点,又时时受他点拨,反而对幼子赵叔坚的学业从不过问。
但即便如此,赵叔坚依旧对他这位父亲十分孝顺,故而前两年他走了和士开的人脉,将幼子扶持到了黄门侍郎这个位置。
现在和士开死了,高俨又死而复生重新掌权,并哄骗幼子赵叔坚来这西兖州,心思素来深沉的赵彦深哪里会猜不透高俨的用意
赤裸裸的威胁啊
赵彦深知道,如果自己拒绝高俨抛来的绣球,那么等待自己的下场比之祖挺,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想到此处,他怕打击儿子今后为官的自信心,所以故意隐去当初与和士开的私下交易,只捡表面的对赵叔坚说道:
“琅琊王想让为父回邺城,又担心为父不肯,是以提前给为父想了一个借口。”
赵叔坚傻傻的问道:
“敢问阿父,是何借口啊”
赵彦深慈祥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他不是说为父病了么就是让为父以身体抱恙为由,辞去这西兖州的职务,返回邺城养病。”
赵叔坚这才反应过来,他紧张的追问道:
“那阿父要回邺城么阿父是说大行台会对阿父不利吗”
赵彦深笑了笑:
“为父早先与陆媪等人交好,若是此刻在装聋作哑,那才是真的会大祸临头啊”
赵叔坚脸色大变:
“那可如何是好啊要不,阿父与孩儿这就回邺城”
没想到赵彦深摇头道:
“不成,若就这么回京,也于事无补。”
“阿父”
赵彦深看着担惊受怕的儿子强自一笑:
“若为父猜的没错,琅琊王此举是在故意逼反晋阳勋贵,为父肩不能挑,背不能扛,回京又有何益难道也学那些莽汉登上城墙守城”
赵叔坚糊涂了:
“那阿父的意思是”
赵彦深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舆图,猛地回身一拍桌子,下定决心道:
“即刻让下人准备马车咱们南下,去豫州”
赵叔坚听罢,也不再追问,即刻外出吩咐下人。
听着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幼子,赵彦深嘴角勾勒出一丝弧线:
“琊王啊琅琊王,你难道只想让老夫回京震慑綦连猛等人”
“可那些鲜卑贵族早已利欲熏心,未必肯听老夫劝告啊”
“也罢,念在你替老夫报了祖挺离间之恨,就再为你高家再走一遭”
“报前方五十里处,有大批步骑正朝我军逼近”
突接斥候禀报,正率军朝邺城进发的北平王高贞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连忙看向左右,慌乱的情绪溢于言表。
陪伴在他身侧的山阳王綦连猛厉声喝问道:
“你可看清是何人领军”
斥候急忙答道:
“看旗帜,像是斛律大将军”
“啊”
一干要勤王的将领听见是斛律光,登时面露惊恐之色,就连北平王高贞也心惊胆战,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你可看清楚了”
斥候点头道:“确认无疑。”
高贞一下子慌了,把目光投向綦连猛:
“这可怎办斛律明月要来了啊”
綦连猛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倒是义阳王鲜于世荣还维持着几分镇定,他宽慰高贞道:
“从邺城前段时日的密报来看,斛律光是否投靠高俨还犹未可知,殿下不可自乱阵脚”
綦连猛也立即点头道:
“义阳王说得没错,即便斛律光真的倒向了高俨,他麾下能调动的也不过三四万兵马,我等坐拥十余万猛士,又何惧之有”
听得他二人为自己打气鼓劲,高贞心里的紧张多多少少消退了些,但他还不放心,又问众人该如何行事,毕竟他对军事几乎是一窍不通。
随后鲜于世荣即刻下令,命全军摆开阵势,静等斛律光的到来。
约摸过去了足足两个时辰,就在鲜于世荣一干晋阳勋贵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斛律光的军队才慢悠悠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只是瞧对方军容,哪里像是来打仗的说是来游山玩水的还差不多
历阳郡王元景安狐疑的向旁人嘀咕道:
“这个斛律明月,究竟想干什么”
同样的疑问也萦绕在其余勋贵的心头,虽然斛律光军容不整,但让他们主动向斛律光发起进攻,那也绝对不敢
再说了,万一人家真的只是过路的呢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他们决定派个人去问问情况。
而被高贞扣留在身边的娄仲彦无疑就成了最佳的人选。
结果娄仲彦带回来的消息令众人大为兴奋,斛律光真的只是过路,不过也有勋贵性子谨慎,担心其中有诈。
但当他们看见随同娄仲彦一同到来的韩长鸾,一下子就再无疑惑了。
因为韩长鸾不但拿出了高纬亲手所写、要他们勤王的密诏,还向他们解释了斛律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韩公是说斛律光担心我晋阳大军主动,导致边境空虚,会被西贼所趁所以才打算前去洛州驻军”
韩长鸾微笑道:
“不错,实不相瞒,我出城时,恰好与斛律光照面,于是便与他顺路过来与诸位相见。”
綦连猛笑骂道:
“这斛律明月倒有意思,怎么,他是打算在陛下与琅琊王之间选择作壁上观了我可是听说他派了个儿子去给高俨做马前卒呢”
韩长鸾自信一笑:
“山阳王多虑了,那斛律恒伽此刻就在对面军中,看样子也是背叛了高俨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