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楼,张国宾脱下西装,丢在扶手旁,坐在沙发中间,翘起二郎腿,抬手接过马仔递来的大哥大,滴滴嗒嗒,拨通坐馆黑柴的电话。
“嘟嘟”
“喂”
“阿宾啊。”黑柴言语畅快的喊道,稀里哗啦,手上正在搓麻将。
他与苏爷,根叔几人正在深夜打雀。
张国宾面带轻笑,转过身,低下头:“嘶。”
“阿公,我要踩过界,得唔得”
指尖茄头烧红火星。
张国宾讲的非常直接
“嗯”
黑柴手上挫着麻将的动作一停,将左手的电话换至右手,目光严肃,神情凝重地问道:“边个衰仔惹到我义海太子了”
苏爷,根叔几人停手搓麻,抬起目光,朝坐馆望去。
“呼”
张国宾吐出口白雾。
“和胜陆耀明喽。”
他嗤笑道:“今夜,我就要他死”
“这么严重”黑柴瞳孔放大,缓缓说道:“有无讲和的可能”
“今晚挑牙签啦。”
张国宾抽雪茄道:“落我面子,讲不拢,我不做事,很难堪。”
“阿公的面子都不卖”
“阿公,讲话唔可以咁讲,我挑死他,天经地义,对唔对”
江湖规矩,勾大嫂者,杀无赦
张国宾一开始仅是想通过细佬的情报,挖一挖陆耀明底子,看看陆耀明有无肮脏的证据,或者道上的仇人。
如果有道上的仇人,最好。
敌人的敌人,朋友喽
无道上的证据,有肮脏证据,也可
让细佬抓紧一些,再揾黄sir聊聊,且看陆耀明能撑几天
还能不能撑到阿之拍三级
未想到,陆耀明不止屁股有屎,奔周定春袋,满满是屎。
杀他
都不屑亲自动手
“这么绝吗”
黑柴右手拿着电话,左手抓起张拍,手指轻触牌面,垂下眼帘一看。
“啪”
他一手重重将牌打出。
“那就放手去做。”
“嘟嘟”
电话挂断。
张国宾面露笑意:“跟阿公话过事,可以放手去做了。”
无论怎样,黑柴到底是社团坐馆,义海堂口跟胜和堂口产生冲突,多少要征得阿公的同意,就算名正言顺,帮胜和清理门户,也得跟阿公话一句,让阿公知晓他的孝心。
牌桌前。
黑柴挂断电话,将大哥大放下。
“哈哈,胡了”旋即,他望见根叔打出的一张牌,动作爽利,换牌吃掉,大笑着将牌推倒。
根叔,苏爷,海伯爽快掏钱。
同坐馆打牌几时赢过
根叔洗着牌,问道:“太子的堂口两个月前抽完生死签,点解又要出门斩人,拿兄弟的命不当命”
“讲数的机会都不给,哪家小社团”
苏爷理着牌,说道。
海伯将牌堆整好,手上抓着骰子,朝桌中一丢:“太子宾这么出位,容易给社团惹来麻烦呀。”
黑柴却摸着牌道:“我观不是,这两年太子宾长大好快,而且正是长脑子的年龄,人情世故摸得挺透,生意做的又旺,很有一手啊。”
“当时我还惊讶,一个打仔出身的人,点解变得聪明起来现在看看倒刚刚好,年轻人总是该张狂些些。”
“这回要同和胜打”
根叔听闻和胜的名头,眉头一挑:“柴哥,点解不劝劝阿宾和胜可并非小社团,踩过界怕是要两个字号打血拼”
黑柴笑道:“义海狂龙嘛”
“狂龙要出海,我一个老骨头点解拦得住他要腥风血雨,还是电闪雷鸣,掀滔天巨浪,全都由他话的算”
“何况,这张义海狂龙的招牌,适当地拿出来亮亮。”
根叔几人当即闭口不言,开始专心打牌。
他们已经知道黑柴是存心要放手让太子在外面搅事,等到真正搅出麻烦,社团再出面摆平,一方面可以打响一下社团名号,一方面还可以顺势敲打敲打太子,最近太子宾真的太出位。
实际上,他们还是想浅薄了。
太子宾如此重孝道,阿公点解会想打压太子培养都来不及若真能借势让太子成熟一点,当然是好事,而太子宾选择的对手,偏偏是鱼栏耀,这个在胜和内部并不得叔伯,坐馆支持的强人。
据他所知,鱼栏耀仅是趁着锥头徐去新加坡切胃做大,很多势力都是靠巧取豪夺,屁股底下一堆屎,可锥头徐过两个月就要重回香江,整肃社团,第一个清理的便是鱼栏耀,所以黑柴觉得太子宾打鱼栏耀,打的刚刚好
若是可以趁锥头徐还没回到香江的时机,抢占先机,插一支进尖沙咀,义海地盘便能踩出油尖旺,有新突破
“社团想要发展好,真得有太子宾这种猛人,狂龙就是要够狂,不狂怎么帮社团打江山”
黑柴如此想道。
老骨头,老骨头,嘴里最喊自己老了,比谁都惜命,真到紧要关头,比谁都狠,比谁算得都精
反正,他们只懂打牌,杀生打死
你说乜野啊
我听不清
“阿豪,你派几个人去公司清水湾公寓,把刘韦强,胡叔喊醒,让他们带上设备,今晚跟我去拍场大戏。”
这时,张国宾放下电话,扭头朝大波豪讲道。
他已经提前让几名小弟摸进柯士甸道。
确认今夜陆耀明在鸿业大厦过夜,想也知道,又去干大嫂了。
所以,他才打电话给阿公。
饺子真好吃,今天翻脸,今夜便能抓奸
可见陆耀明并非一次两次跟大嫂幽会,而是跟大嫂长期通奸,夜夜春宵啊
大波豪干脆答道。
“明白,宾哥。”
“今晚好戏在哪里开拍”
他先前还忌惮着江湖规矩,字号颜面,当大佬获得坐馆首肯,便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张国宾抽着雪茄,答道。
“你不用管。”
“负责点齐人马就行。”
他特意交代道:“不用喊太多人,几个小弟送刘韦强进尖沙咀,到鸿业大厦,直接砸开902大门,对着里面就是一阵狂拍,接下来,到场的所有人,都是我们的人”
“我要鱼栏耀过不了今夜”
这就是义海狂龙的霸气
大波豪点点头。
心里豪气干云,大声喊道:“放心吧,大佬,我懂”
随后,大波豪拉开房门,对着门口马仔吩咐道:“河马,你带上几个人,开车去公司清水湾公寓,把刘韦强几个摄像师喊醒,让他们带上设备,悄悄进入尖沙咀柯士甸道的鸿业大厦,然后砸开鸿业大厦的大门,对着里面就是”
河马神情一肃,点头道:“豪哥,我懂。”
“你懂就去做吧”大波豪挥挥手。
河马走出两步,又转回身讲道:“豪哥,我不懂,斩人为什么要带摄影师”
大波豪表情一变:“你懂个屁谁让你去斩人了是让你去拍照”
河马满脸懵圈。
大波豪懒得跟他解释:“低调点,把宾哥交代的事做好,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现在要去点齐人马,跟鱼栏耀的人血战到底”
张国宾交待完去阿豪做事,便坐在老唐楼沙发上,静待兄弟们传回消息。
东莞苗站在窗户边,低头吸烟,一言不发。
大波豪则离开唐楼,打着电话,驱车喊道:“咸水今晚场子歇业,带场子里的兄弟们出来做事”文網
“尖沙咀弥敦道集合”
“孱仔,宾哥要人死,喊上手底下的兄弟,尖沙咀弥敦道集合”
“大头坤丢雷老母,出来帮宾哥斩人啦,你可是我的金牌打手,快点,带上家伙”大波豪大喊道:“尖沙咀弥敦道集合”
“斩死鱼栏耀,踩进尖沙咀”
“斩死鱼栏耀,踩进尖沙咀”
大波豪一个又一个电话出去,油麻地,赌档,夜总会,马栏,拳馆,商铺,女人街,通菜街一位又一位头目接到电话,当即点齐手下兵马,堂口三千多号人,宾哥一声令下,倾巢而出。
他们都跟着太子宾一路拼杀上位的狠人,实力不一定出彩,江湖不一定出名,但一定够忠心,敢搏命
每一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佬,都是从籍籍无名开始,或许这里,便有将来最红的双花红棍
辉煌夜总会,咸水坐在一张沙发上,怀里搂着靓妞,面前酒桌摆满洋酒,他挂断电话,站起身,一身黑色西装,面色肃然:“清客,关档抄家伙”
义海宗鹤拳馆,大头坤穿着背心,摘掉拳套,甩手将拳套塞进马仔怀里,目露凶光,喝道:“闭馆,换衫,取兵器”
庙街赌档,孱仔明吸着香烟,抽出一支铁棍,拿着棍子走出办公室,一棍砸碎玻璃:“轰”
“今夜停赌,本金退回,义海兄弟,准备做事。”
“呼。”孱仔明丢掉香烟,前三句霸气,第四句却变得随意。
此刻,哐哐哐,油麻地,一间间义海档口清客,关档,无形当中,风声鹤唳,杀气席卷港九,当兄弟们带着家伙在档口门口集合等车时,偶有人问道:“大佬,今夜去斩边个”
嘶啦,几辆面包车停在面前,大佬拉开车门,瞥他一眼,登车前撂下一句:“今夜,尖沙咀弥敦道集合”
“阿豪安排几个人去喊摄影师,点解还未回来”老唐楼,张国宾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叹道:“这都好久了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