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不行”,是要付出实际行动的。
要做的不仅是要在南宫灵的眼皮子底下翻书,还要装作她没看出来任慈的病有问题,装模作样地开一些无济于事的药把他骗过去。
后者好说,照着前面来过的大夫的药方随便开点就行,前者………………
本系的书籍资料叠起来有一个曲没那么高,更别提别的资料。这些放在一起,大有一种刀捅过来了也只能捅到目录的安心感和心死感,曲泠在它们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
阿飞看到这堆东西摞在一起,即使是他表情都崩坏了一瞬间。
“你,你从哪里变出来这么多书的。”
“那你别管。”
“这些,你全都要看完吗?”
“是啊,学医的宿命是这样的。”
阿飞咽了口唾沫,对自己是个剑客这件事产生了死里逃生的庆幸。
曲泠埋头于这一堆书中,奋力地摄取知识,想找出来任慈身上到底是什么情况。为此她看得头晕眼花也不能停下来。
晚上怕被南宫灵发现点不了蜡烛,她就装作睡觉去系统空间学,还能看点网课,一整个要学到世界尽头的架势。
几天里叶淑贞有来过几次,小声地问了问曲冷的进度,看见曲泠边上的书堆,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她颇为感动,可惜没说什么消息就被南宫灵调走了。
南宫灵可能是被曲泠看诊那天叶淑贞的做派刺激到了,专注投身于他的少帮主事业,好处是他忙的找不着北也找不到曲泠这里来,坏处是他要是收拢完了一切就无力回天了。
叶淑贞终究不善于经营这些,只能尽她最大的努力去给南宫灵使绊子。任慈从来耻于培养自己的绝对亲信,认为这无异于分割丐帮凝聚力,清白的做派让叶淑贞手中没有有力的筹码。
她穷尽智慧来下这盘棋,又能下多久呢?
更别提头上还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白愁飞还没有来。
他和曲泠同一天到的丐帮,可他还没有出现。
藏在暗处蓄谋的蛇,走到明面上来时不论咬谁一口,都是致命的。
说不定曲泠和红名们真有某种她很不想要的默契。
她在想白愁飞为什么还没有来,白愁飞就来了。
绿叶在风中纷飞,略过掩着死气的丐帮,一封任慈一年前写下的担保信,带来一个打乱所有布局的剧变。
南宫灵、叶淑贞......在剧变面前都只有被打个措手不及的份。
剧变的始作俑者本人,则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以他的聪明才智压根没察觉到此处的暗流涌动,他只是一个回馈长辈赏识,前来为长辈的分忧的人。
任慈在担保信中写,他赏识白愁飞的武艺和为人,他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任慈爱惜人才,无论是何时只要白愁飞拿着这封担保信来了,丐帮都会给他一个不小的位置,如果可以任慈将亲自安排。
南宫灵克制自己,才没有把担保信揉皱,他还要爽朗地笑:“白公子必定是如父亲在信中所写一般出色了,丐帮在父亲危难之际,还能有这样的人才,真是太荣幸了。”
白愁飞摇摇头,有一份绝不折腰的傲骨:“非也。我只是来还任前辈恩情的。我年少便在江湖上飘摇,遇见任前辈这样的好人是三生有幸。现在他重病,我理当有所回报。”
话里话外只说任慈不提丐帮,就是只会为任慈帮忙的意思。
还没有卑躬屈膝,低眉顺眼之意,反而横出傲气来。
而此时的丐帮,最优先能代表任慈的人,实际上是南宫灵,长老们也听他的,可是??
白愁飞的目光很自然地就移向了叶淑贞。
叶淑贞与任慈朝夕相伴二十余年,对他的自己绝不会错认,心中对白愁飞已经信了五分,剩下五分是她在震惊之余,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用的人。
病急乱投医,她不能再在南宫灵手中陷入被动下去。
曲神医还在为任慈的病努力,她也有她能做的事。
叶淑贞在南宫灵手中抽走担保信,做出了她的决断:“白公子深明大义,此番恩情我莫敢相忘。”
她放大声音,让周围的随从乞丐也能听的一清二楚:“我丈夫在信上写,只要可以他将为白公子亲自做安排,如今他身体不便,那就由我来代劳吧。”
随后,她便许出了一个足轻重的位置:“前日黄长老犯了大错滥杀无辜,道德败坏不堪为丐帮长老,他的位置就由白公子接过吧。”
南宫灵大惊失色,黄长老一事就是他设计的,为的是要安排上他的人,怎么能白白为叶淑贞作嫁衣?
他的“不可”卡在嗓子眼里正要说出来,白愁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了礼,大声道:“都听夫人的。”
“好!”
叶淑贞扶着白愁飞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人,快去做一桌好菜,我来为白长老接风洗尘。
场面如此和谐,徒留慢白愁飞一步的南宫灵攥紧了双手,指甲陷进肉里,生生掐出血来。
不急。他告诉自己,他有的是手段让叶淑贞收回话。
不就是一个江湖人,和叶淑贞绑在一起也玩不过他南宫灵的。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一个多月的功夫,还不足够他腐蚀掉丐帮的所有长老。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任慈的好兄弟,要不就是任慈一手提拔上来的。一个老好人在江湖上的魅力完全就是不可估计,他打着任慈儿子的身份才能让他们信服。
只能抓住里面一两个手脚不是很干净地,控制他们。
所以他才苦心经营,想要插进去自己的人,却变成如此结局,他势必要把白愁飞踢出去。
计划在南宫灵脑海里成型,他去找了丐帮长老里目前最最有话语权,也是辈分最高的人。
言语文字是有很大的力量的,有的时候稍微渲染一下就能挑唆一个人,这就是魅力时刻了。
他不用出面就可以拿到想要的结果,借刀杀人还能搓一搓叶淑贞。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次,南宫灵要失算了。
长老找到了白愁飞和叶淑贞,本来气势汹汹地,要指责叶淑贞为何轻易许出了长老的位置。
叶淑贞硬着头皮要说话,白愁飞先她一步,三言两语推开了所有责任,然后抬出了任慈。
他还不是拿任慈压长老,一番话把长老的态度说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离开时还拍了白愁飞的肩膀,鼓励他好好干。
知道又发生了什么的南宫灵眼泪掉下来。
长老还担心南宫灵多想,反过来做他的思想工作,大意就是白愁飞人不错,还发了誓,讲情义任慈又认可,在这样的关头没什么可挑的。
南宫灵打落门牙往肚里吞,送走了长老后,气上心头一把挥掉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
墨汁酒的到底多少,在他的火气上浇了一把油,他喘着气,很久没有这么气过了。
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白愁飞,他的谋划不能毁在白愁飞手里,也不能被白愁飞阻挠。
南宫灵拉开抽屉,它空了好多天了,给他做军师的无花好多天没有来信。
他有一个秘密,无花也有一个秘密,那个秘密把他们连接在了一起,也让他有点依赖无花。
他现在急需来信,他的才智不及无花,需要他来帮他出谋划策。
可是无花病了。
少林的人说无花大师回去的路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突发高热,烧及了经脉,靠少林的药材储备才过了这一关,还在修养之中,没有工夫来管他。
身旁无人,无需压抑的南宫灵踹翻了凳子。
他必须再想出了一个办法,解决不了白愁飞也要能限制他。
南宫灵把抽屉的信都翻出来,动作最后定格在白玉魔乞传来的纸条上。
对,就这样,拿白玉魔来跟白愁飞打擂台。
南宫灵眼中闪过一丝暗色,穷凶极恶之徒,可不是好招架的。
曲泠充实地学了几天,饶使她是个卷王,也经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学习。
阿飞私下都问过她是不是要学郁郁了,新词汇活学活用固然好,可是是这么活学活用的吗?
总之曲泠熬不住了,要出门透口气。
叶淑贞不知道昨天在忙什么,一整天都没来,她打算自己去找一趟她,要是有麻烦还能帮点忙。
......这么一想觉得自己不辛苦,单纯命苦而已。
曲泠在叶淑贞的房间扑了个空,她的侍女说叶淑贞去书房忙事情了。
那我要不要去找她呢?
曲泠拿不定注意,要和阿飞石头剪刀布,阿飞代表去她代表不去。
侍女又说:“曲神医想去找夫人就去吧,夫人不会生神医的气的。”
道理是这样的......曲泠想了想,正好一局下来阿飞赢了,还是打算去找。
她多个心眼,问侍女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侍女说昨天多了个长老,今天少帮主又招了个人,就这两件。
曲泠眼皮直跳,这两件哪一件听起来都不是小事,尤其是后面那个,怎么听都像写着白玉魔乞的名字。
她向侍女说了谢谢,火急火燎地就去找叶淑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