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金灵芝六株,星辰锭六座。”
“这枚御兽囊不过五丈六的空间,对尊道麾下的烛龙来说依旧还是是小了,或许您该去六灵山一趟,那豢兽门人最擅做驭兽笼,其中更含有大小如意法禁......”
此番黎卿攒备了诸多战功,当即就尽数在那东南大营中兑换了个干净!
蜀地贡品金灵芝且不说,那取星辰精粹炼作的合百两星辰锭换取了六锭,这星辰精粹可是天南没有的物甚,且大多是从北国流出,极为少见,黎卿心头一动便拿了下来。
余下战功便换了枚御兽囊,但看“烛”一脸嫌弃的模样,料想那御兽囊的空间也确实是狭隘了一点!
但这也着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他若是时常隐遁幽天,或是出入城府,烛这般的身形着实不太方便。
或许真该听这位文士祭酒一言,且去清平府-六灵山逛一逛?
似是看出了黎卿的犹豫,这名清隽的文士祭酒托须笑道:
“尊道何须那般犹豫,清平府与我天南交界,来回加上交易入坊的时间也不到两句。”
“只是那六灵山的山门不为人所知,尊道可过南崇县往北百里,在那北面渡口常有官家的大龙舟,过五溪,经六灵山的白蛇山,再去东海......”
“尊道既然要离西莽,不妨直去一趟,我瞧您这龙尊决然是不甚喜欢这座御兽囊的模样!”
许是这文士祭酒的话说动了黎卿,“烛”又挺着脑袋蹭着那门框,可怜兮兮的,极不愿入那黑之中,黎卿原本归山修行的计划亦在此刻被打断。
前不久在南土“彘妖坊”和鬼道人的芥子囊中,属实是将兜里的道铢肥了一波,花个几万道铢,为“烛”寻一座中上品的御兽囊也是应该的。
于是黎卿拱手拜别,直接乘龙远遁,直奔南崇县北而去。
倒是东南行营中的几位都尉多有些不舍,这般实力强劲又独喜静思的道人,除了爱修一点谶纬祀法外,干点扒皮献祭的事儿外,从不多指手画脚,这般人怎能让他们不喜爱?
刘都尉与龙节都尉-白毒并肩立于大帐门幡前,望着那远遁的烛龙背影,感慨万分。
“听说烛龙上人便是那传闻中的鬼郎-黎卿?”刘都尉试探着问道,今日在尸山上发生的事情他也收到了消息。
“怎地,刘都尉也听说过柳黄州之事?”白毒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是油的很。
“哈哈哈哈,略有耳闻,毕竟是咱天南府近些年闹得最大的鬼祸嘛!”
这话才刚刚说完,刘都尉又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这白毒可是和那“烛龙上人”关系匪浅啊,伐山摧之时,向来跟在那道人身后同进同出......
刘都尉可不想得罪那鬼郎,又补上了一句:
“本将在当年平南土之时,刺史下令:屠山三日不封刀,嘿嘿,十万人马也屠过......”
言下之意似是说,他都尉可不会拿着这般事儿紧抓着不放!
西莽尸窟不过是南国各府的一个小缩影,乃是仙道与南国士道对那乱世妖邪遗留的一一覆灭。
黎卿在尸窟这段时间倒是浅浅的明悟了真我。
他不是什么大儒,他只不过是一个厉鬼缠身,有些天资的道人而已。
外道袭杀,他也会死,厉鬼失控,他也无能为力,西莽尸祸,有的是能人可以处理,更轮不到他来补偿什么………………
所谓修行,不过是收来自我罢了,也他不过一常人尔!
一念通达,也不再心怀郁郁,纠结无用。
此刻,乘烛龙,凌空,飘摇百里,上去云空,俯瞰南土,他从未有过如此的自在。
“烛,且去清平府一趟,为你备一尊上品的御兽囊,要带大小如意法禁的,随你挑选可好?”
黎卿盘坐在那巨大的龙首之上,与烛相问道。
“昂!!”
烛闻得此言自然是开心,只要别让他缩到那个黑袋子里就行,那里面翻个身都困难啊。
似是御兽囊,最少需得是空间与驭兽的体型相比为十存一,那才能稍稍有些喘息的余地,否则,和坐断头牢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人一龙盘桓在天,不过一个多时辰便跨过了西北部的整座南崇县,果真,在那北面有一条水道。
休看这条水道有些湍急,也不甚广阔的样子,在南国打通了一路的险碍之后,沿着这条水道可一路直下东海。
那水道旁哪里有那文士祭酒说的什么常有南国大龙舟驻居啊?
黎卿与烛在这河边犹豫了好半响,似是那位文士祭酒说,这河道过五溪,可直达六灵山之一的白蛇山,要不要咱顺着河道自己去?
花纸阴轿遁形的速度甚至比这寻常舟楫可快多了,就是不知晓,那五溪有五条河道,会不会走岔了。
正与烛待在一侧琢磨之时,突然,那水面下突然冒出了一道龙首,紧接着便是一截截精钢打造的龙躯显化,这竟然真是一道“龙舟”?
“喂!岸上的小子,要乘舟吗?”
只见那龙舟大嘴张开,有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骄横少年从中跳出,无礼的呼喝着黎卿。
眼见这少年年岁稚嫩,黎卿都不由得有些狐疑,犹豫问道:
“贫道要去清平府白蛇山,你......识路?”
“你真能驾这般庞大的傀儡龙舟嘛?”
这一连两道质疑着实是令那少年船主燥了起来,须臾间,紫府的气机便释放了出来。
“不就是个破驭兽宗么,有什么不识得路的?三千道铢!”
话音才落,少年船主见那道人果然连三千道铢都不想掏,差点儿就急眼了。
“你那什么眼神?小爷亲自送你,紫府傀儡大修士为你保驾护航,一路的水鬼、尸邪、老蛟,哪个敢拦路的?这三千道铢还未必能够小爷修缮龙舟损耗的呢......”
黎卿犹豫一瞬。
他说的也确实在理,紫府道人都来跑船了?南国恐怖如斯啊!
就冲着这尊紫傀儡大龙舟,黎卿倒也愿意掏这三千道铢。
与那少年紫府谈妥,正要登船之时,黎卿却被那紫府少年拦住了。
“驭兽收进御兽囊去!”
这态度如此恶劣,反倒令黎卿再不怀疑,官家的修士是这样的......
却未知他这才是真的上了贼船,且在黎卿迈入那龙舟口中之时,外面的那少年露出狡黠一笑。
“好嘞,东海,驭兽仙宗!”
“嘿嘿,这可不怪小爷蒙你,是你自己报的驭兽宗。”
“这么远,都要出南国范围了,到了之后一定要加倍,至少得三万道铢才让这小子下船!”
眼见这少年紫府嬉笑之间,法力一,整座干机傀儡大龙舟彻底闭合,往水底一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朝东海而去。
这龙舟速度极快,傀儡表面似是满刻着翻江法禁,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出了天南府,看样子还要毫不停留的往东而去。
而黎卿却是直接入得了一方完全没有光线的船舱中,却见那墙壁上隐隐是有灯盏的,指尖真火一点,将整座船舱点亮,却是一间极为简约的舱室,黎卿也不作他想,毕竟这是那府都祭酒介绍的,他也就坐到那木凳上静静等
1*......
亦是黎卿离开天南府的?那!
天南观。
临渊仙顶上的值宿道人只觉得似是仙顶之上有了些异动,学着结界令牌快步上前查看。
也不是山中的异兽,观中童儿无事应当也不会随意偷上仙顶玩闹。
“兴许只是错觉而已!”
再次检查了一番,见确实无碍之后,转头便又朝洞府而去。
突然。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只是法力一动,瞬间就将这道人打昏在地,但终究还是有了些许的忍耐,没有下死手。
“这尹真人年轻时可是个杀星,可不能搞出人命来。”
“不过,这事儿还真刺激,荧惑怎得这么喜欢拉各个宗门的得意真传进组织啊。”
“啧啧啧,我都不敢相信,寿元将近的老真人,晚年寻得的承负好苗子被拐走,该是如何的暴怒,波及四方?”
“真刺激啊!”
这名面色蜡黄的男子将值守道人打昏在地,却是既紧张又兴奋,右手甚至在拾起那道结界令牌时有了些许颤抖。
天可怜见,他这十一曜的“岁星”,活了半辈子也都是个老实道人,哪里干过这种事儿?
却是手诀一掐,掣动结界令牌就入了临渊仙顶......
只是,不到二十息的时间。
那远在西南山外与几头古妖对峙的尹真人,却是面色骤变,右手往穹空中一捞,百里范围内内转瞬间就斗转星移,日月颠倒,险些将那几头古妖吓到。
不过,见那道人终究还是退了一步,这几头古妖也算是默认了个台阶,就以千里为界,留一条缓冲地带也就罢了!
当尹祖操弄壶天之术,阴神一念百里,回归临渊仙顶之时,只见那祖师殿外的禁制都已经尽数被毁坏了。
有阴神入了临渊山?
“是哪位老寿星想不开了?”
尹祖面色平静,身形一转便入得了大殿,只见殿内的禁制亦是被破坏殆尽。
而殿中诸紫府道人,各院真传的命灯皆未曾被破坏,殿中几道顶级的礼器也没有动过。
唯有那盏七星灯,被打翻、熄灭了。
尹祖为黎卿点亮的七星灯!
这位老真人终于再控制不住怒火,阴神纯粹的法意显化百里,在这百里穹空,壶天日月、星辰宝光皆汇聚一处,昼夜同存,阴阳同立,这矛盾到说不出来的异像令整座仙山齐齐惊震。
“这么看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了。”
“从山阳县,五溪龙君,柳黄州,白骨道......再到今日自然巫法一脉的手段,无声无息间破除了诸多禁制,打翻了七星灯!”
“师祖,黎卿不在天南府了对吗?”
天南观主-陈槿缓缓踏进大殿,他亦是出了一半的阴神,只比尹祖慢上些许,堪堪追回了山门中。
此刻,陈槿历数着临渊仙顶的变故。
只怕是早就有人盯上了鬼母,也盯上了他天南观。
“好,好,好个有所预谋!”
尹祖气极反笑,似是顺着那道气机往三千里外的南土望了过去。
同立在云头上的一男一女,女子裸足踏云撑起一柄羽化宝伞,而那男子则是面色蜡黄,面貌全然不似南人,更像是蜀地巴国之人。
“荧惑,不过一个小鬼,得罪了那位掌毙命妖魔的尹杀神,值得吗?”蜡黄男子在惊险刺激了一瞬之后,再回头来料想却是极为后怕。
他真是鬼迷心窍才陪“荧惑”和“辰星”干这种事!
“那鬼郎加不加入你我无所谓,但这般亲手打破宿命的感觉。”
“难道不是很美妙吗?”
这女子面容惊艳,抬起右手拈一片云雾来,朦胧隐隐,话中玄机曼妙。
要不是“岁星”加入十一曜已久,还真就信了她的鬼话。
‘你那叫打破宿命?你那叫坏人传承,损人而不利己,真是有什么大病一样!’岁星心头暗骂道。
“好了,撤吧,辰星已经快到东海道了......”那女子撑起羽化宝伞,阴神一动,瞬息远遁而去。
后方的岁星亦是面色惊异不定,同样迅速地化作阴神远走。
只在数息之后,却见这百里云海尽被封锁,似是仙人捧兜一般,生生将这百里苍穹捏在了掌心!
只可惜,尹祖依旧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