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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乔茜带自己的沐浴露,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单纯就是......灵光一现、福至心灵。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带给了一点红多大的痛苦,也并不知道他现在死死地盯着水面下自己的......不知道要不要伸手上去纾解。
乔茜在铺露营野餐布。
篝火已经升起来了,周围用砂砾与碎石绕了个防火圈,火焰噼里啪啦地炸出细碎的火星,倒映在阿飞那张冷如冰雪般的面庞上,他靠坐在树下,漆黑的瞳孔似乎微微有点失神,火焰在他眼中跳动。
乔茜“呼啦”一声,抖开红白格纹的野餐布。
阿飞抿了抿唇, 无声地站起来,帮她住了另外两个角,两个人一块儿把这块漂亮的露营布摊铺平整,湖边水汽湿重,地面略有些潮湿,就这么坐在地面上,恐怕并不大舒服。
野餐布铺好,乔茜跪坐在上头,开始一样一样地自背篓里拿出东西??腌渍过的牛排肉待会儿来烤;晒干的野生菌们现在就可以拿出来用水泡发了;小面包当中切上一刀,一会儿好用黄油去煎;还有野生菌......用黄油去煎菌菇,那简直就是人间
至味。
饮料她也带了好几种。
于是, 阿飞就瞧见她依次从背篓里拿出了冰镇的杏皮茶、酒酿气泡水和紫苏桃子饮,依次排开,又从三个大保温杯上取下可以当小杯子用的杯盖,问阿飞:“喝哪一个?”
阿飞:“
他真的觉得乔茜好像是来露营的。
阿飞张了张口,道:“不必。”
乔茜耸了耸肩,对少年这种下意识的拒绝举动没有多在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酿气泡水,咕嘟咕嘟喝下去,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啊~~~”。
刚才跑得太急了,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喉咙里也干咳得很,这样一杯冰镇的饮料下肚,瞬间觉得舒服死了。
她又从背篓里拿出块湿手巾来,拧开清凉花露水的瓶盖,在上头撒上两滴,擦擦自己的脸,还有露出来的身子??这是清凉解暑的好法子,而且夏夜的野外蚊虫不少,这样做也可以防止蚊虫叮咬。
乔茜又给阿飞也弄了一块这样的手巾,递给他。
阿飞心里却想:居然背了这么多东西来......明日还是他帮忙背回去吧。
明日......明日他就要走了,但没有关系,可以帮她背东西的人很多。
他的目光忽然又有些失神,盯着跃动的火光看。
乔茜:“?”
发什么呆呢?
乔茜桀桀怪笑:“看我乙醚攻击!”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直接用湿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阿飞也不晓得在想什么,居然都没怎么反抗,直接被罩了满脸。
狼少年发出了一声不大高兴的“唔”,身子后倾,一边躲她,一边抓过了那毛巾。
乔茜还在哪儿一脸严肃地说:“以后有别人这么对你,你可要提高警惕,小心被人迷晕了!”
阿飞的嘴唇紧紧抿着,一眼也不看她,手里胡乱地抓着手巾,冷冷道:“除了你,没有人会这么对我。”
也不会有人敢的,如果是别人,他一定第一时间出剑,直接刺透那人的喉咙。
清凉花露水的味道还是有点冲,少年人被刺激地打了个小小的哆嗦,鼻子轻轻皱了皱,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有打喷嚏。他慢慢抓着那巾子,胡乱在自己身上擦了两下,又见乔茜从背篓里掏出了防虫蛇的药粉,便道:“我来。”
乔茜也不客气,把药粉递给他,阿飞起身,绕着篝火,又细细地撒了个防虫圈??这活儿他熟悉得很,以前住在山上时,他也会用草木灰去绕圈,防止半夜虫蛇过来咬人。
一回头,就看见乔茜连锅都架起来了。
她从兜里掏出两个煮鸡蛋,两片红糖,颇有些举棋不定地问阿飞:“阿飞,你说,要不要给红大爷煮个红糖鸡蛋,嗯......补补气血。
A“............"
阿飞:“
作为一个毫无常识的狼少年,阿飞自然不可能明白红糖鸡蛋与补气血之间的关系......但他天然具有一种野性的直觉,只从一个含糊不清的“补补气血”中,立刻明白了她在指代什么。
阿飞的嘴唇又抿住了。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我觉得他不会喜欢你这么干。”
更进一步说,等中原一点红从冷泉里走出来的时候,或许根本就不想看到她……………阿飞只代入了自己想一想,立刻感到毛骨悚然,甚至产生了一种立刻逃离的念头。
乔茜狐疑道:“可我想吃......你耳朵红个什么劲儿啊?”
BA"............"
阿飞的下颌绷得紧紧的,不自然地侧过了头,张了张口,沙哑地道:“你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乔茜想了想,道:“也好。”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可真不少,不告而别的阿飞、可怕的大欢喜女菩萨、还有倒霉的红大爷。
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舒服一点呢?
不过人泡在那么冷的池子里,大概也不会舒服的吧,他的身子骨虽然像是铁打的一样,但是......就这么泡上一夜,会不会………………
乔茜一下子又翻身坐起来了。
阿飞靠坐在树下,缓缓睁开了双眼,面无表情地瞧着她:“嗯?”
乔茜道:“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煮个姜汤,给他去去寒……...?"
BAJ"............"
阿飞做出了极为中肯的回答:“他不会想出来的时候看到你做好饭等着他的。”
这也太尴尬了......就连阿飞都能共情到的尴尬,真的很不多见。
乔茜的耳朵耷拉了下去,像是一只失去梦想的垂耳兔,又扑通一声倒下了,仿佛陷入了假死状态。
而此时此刻的一点红,仍然在苦苦捱着。
要命的桃子香......他被这股极要命的味道裹着,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被重重的挤压,又仿佛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在顺着他的皮肤一寸寸的安抚,摁上他进起的青筋,滚烫坚硬的青筋??
他的手臂肌肉鼓起,浑身上下好似一块坚硬的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拳头紧紧地攥着,却始终不肯再伸手,用虎口压紧......他的心里仿佛陷入了一种极矛盾的状态中,一方面,他不受控制地由这股桃子香想到了她,另一方面,他却为自己
这种本能的反应而感到可耻。
他一向都很懂得......如何去惩罚自己。
从前,他总是做出一些自轻自贱的发言,包括把杀手......把自己比作妓女,出卖自己,也是一样的。
这或许是长久的训练导致他有些病态......他这个人其实很负面,而且的确更习惯于惩罚,而不是安抚,薛笑人对他的教育,使得他绝不为自己所做的任何事去找开脱,错了就是错了,惩罚就是惩罚。
他不肯为自己纾解,只愿这冰冷的泉水,化作充满倒刺的钢鞭,恶狠狠地凌虐他这具充满欲望、充满罪恶的肉体......药力化作岩浆,一波波地冲击着他,他紧紧咬着牙,完全无声的苦捱、承受着??
天色蒙蒙亮起,夏日的天,总是亮得更早一些。
杀手疲惫地自泉水中走出,他的上身精赤着,裤子松垮垮地搭在胯骨的位置,令他腰腹部的一条隐秘伤疤也完全显露了出来,他的皮肤被冻得像鱼肉一样白,浑身的水珠都在往下淌,流过他微微抽搐的肌肉和横亘的伤疤,令他呈现出了一种极
为......弱势的感觉。
谁能想到,鼎鼎大名的中原第一杀手,“搜魂剑无影,中原一点红”......这残忍如狼,冷漠如雪的男人,居然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大欢喜女菩萨这一次可真算是害惨了他......但乔茜趁火打劫,偷偷更换了他的膏,这算不算........?
算什么呢......她本就不是故意的。
她根本就不晓得他心底里那种龌龊的想法,她拿他当最好的家人,最好的朋友看,不过是时间紧急,拿了她自己的膏给他用而已,他怎么有脸去怪罪她?一切的错误都是因他而起。
杀手面无表情地闭上眼,只觉得那股微微发涩的甜香依然淡淡的萦绕在他的鼻腔处,将他整个人都裹紧了。
他伸手去翻那个包裹,才发现她准备的有多么的齐全。
浴巾、换洗的干净衣裳、发绳、拖鞋......应有尽有。
......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禽兽。
禽一点红?兽缓缓地抓起了干净的浴巾,慢慢擦净了自己的身子,这时候,他忽然又庆幸自己身上的这股甜香味,倘若没有这股味道,他身上散发出的,或许会是一种硝烟般粘稠,发泄似的欲味。
他缓缓的抖开了衣裳,慢慢把自己裸露的皮肤裹起来,将自己满身的伤疤又藏在了黑色的劲装之内,头发擦到半干,草草地用五指做梳去梳理,又随手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把自己收拾好了,他才一步步地往出走,那双永远清明,永远警惕的狼眸,却在此刻充满了疲惫。
走出一里远,他就瞧见了一簇燃起的篝火,篝火上挂着锅,乔茜跪坐在红白格纹的野餐布上,手里拿着一个汤勺,正在锅里搅动。
听见后头传来的脚步声,她噌的一声扭过头来,有点担忧似地看着一点红。
一点红几乎立刻就想避开她。
他的身子倏地又紧绷起来,却很好的抑制了这种本能的冲动,面上全无表情,完全看不出心绪的波动。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瞧着乔茜,开口道:“为什么不回去歇着?”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实在湿哑的可怕,像是被什么沉重而粘稠的东西给彻底打湿、打透了。
乔茜的耳朵蹿起一阵酥麻的感觉……………
低、低音炮。
这时候,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多了一种莫名的煽动力,这煽动力所带来的心痒难耐,还令人觉得格外的熟悉......等一等,所以楚哥说话这么魅惑,是因为他常年处于荷尔蒙高发状态么?
不......不能在背后这么肆无忌惮地想人家。
乔茜的脸又有点红,她故作严肃地咳嗽了两声,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道:“没事啦,就当露营了,红大爷快来坐下,我盛碗汤给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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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很想让乔茜在这时候忙着给他做饭盛汤…………………
但她都这么说了......一点红难道还能拒绝?
他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慢慢地走过来,盘腿坐下,乔茜从锅中盛了汤出来,凑到他跟前递给他,又趁着这机会,鼻子轻轻动了动、嗅了嗅。
啊......是桃子味。
他果然用了自己的沐浴露......好甜啊,蜜渍桃子味的红大爷,好罕见。
乔茜:0(*////////*)q
一点红:“
杀手脊背有点僵硬,一动不动地坐着,随便她动作,连瞧都不瞧她一眼。
乔茜殷勤地道:“红大爷,该喝药......啊不,喝汤啦....等一等哦,我准备烤牛排,炭火牛排。”
一点红胡乱地嗯了一声,随手接过乔茜手中的碗,低头一看......红糖鸡蛋。
红糖鸡蛋......拿来补气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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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的脸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他忽然就不明白了,乔茜到底懂不懂得男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