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春梅知道了蛋糕那件事,还骂舒羡之:“你多大了?你跟小孩计较?她想吃蛋糕就吃嘛,偶尔多吃一块有什么要紧?”
“哼。”
“还哼?哦,现在好了,气走了吧?我真是懒得说你!”
说这话时,舒喻正好在场,很快,这件事就变成舒家茶余饭后的笑谈。
不过不管怎样,陈蝉衣是要回京城了。
李潇要开始重新回研所朝九晚五了。
不是那种点个卯就行,是要正儿八经开始工作,他吃的国家饭,有好有坏,好处很显然,就是他想调动什么资源,基本没有敢不给的。
而至于坏处就是??
忙。
虽不至于一天见不到面,但肯定没有之前轻松了。
陈蝉衣也是不想和他分开太长时间。
他们现在的房子离研所特别近,李潇平时有空闲,中午通常会回家吃饭,再睡个午觉。
像他说的那样,京城供暖很好,比南边可暖和太多了,气候也并不潮湿。他的膝盖在南京还有点受不住,到了京城,倒是好了许多,走路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他在客厅地毯坐着,开着电脑弄东西。陈蝉衣靠过去,抬起眼睛,喃喃道:“要不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吧。”
“嗯,为什么?”
“因为感觉这样,事情都解决了。”
他不用来回奔波,膝盖也不会总疼了。
李潇眼里晕出很淡的笑,他知道她对于京城一直没什么好感,他们这栋房子,离曾经的陈家大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有次带她沿着街散步,还碰到过刚和朋友散局的陈伯母。
陈夫人彼时见到陈蝉衣,脸色很复杂,称得上难看至极。毕竟是之前就一直没怜爱过的小辈,为了给丈夫铺路,她让陈郑两家联姻,还对陈蝉衣这么不客气。
现在人家算是飞上枝头了,陈夫人真是想不通,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好命,随便嫁了个普通男人,明明平庸得要死,家底也烂得令人发笑,连聘给她做司机都不够格。
怎么会竟然摇身一变,就成了四九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陈夫人半点不想打招呼,她老公却是不得不去寒暄的。
得罪李潇,什么下场,赵家引以为戒。
然而过去握手,寒暄两声,人家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说难听点,根本不理睬。李潇那张脸英挺俊朗,要真是冷着脸,其实挺吓人的。
陈家大伯额角冒出冷汗,官场几十载,这会儿也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潇冷冷淡淡结束话题,直接说:“我爱人不能在外面站太久,她身子重,不方便,我们先行一步。”
说完,连眼神也没有多停留,揽着陈蝉衣就走。
陈家几个人半声没敢吭。
他回家收拾衣服,就打算抱着她去浴室洗澡,陈蝉衣说他特别老年人,提心吊胆,总要等亲眼看着她上床才安心。床对他来说,和安全屋差不多,是安心温暖的爱巢,总觉得她在床上随便捣鼓,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李潇笑笑没反驳。
陈家不仅给她留下阴影,或多或少,对他也是有影响的。他实在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人,之前陈如晦看不上他,那时候她和陈家还没闹到恩断义绝那一步。
他尊敬陈如晦是她父亲,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任何不满。
他不想让她为难。
可现在,她和陈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除了舒家,他和她才是一个小家。
李潇想了想:“你要是喜欢南京,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项目任调,把我调去南京就可以了。
其实这样很麻烦,只是他不想让她过得不舒服。
陈蝉衣想,那还是算了吧:“太折腾了,我们还是住京城吧,以后我们换条街散步,不往陈家大院那个方向走。”
李潇淡淡说好。
快要临近新年时,街道张灯结彩,各家店铺也逐渐贴上喜福对联,门楣看着很喜庆。
可是越到年关,李潇反而越紧张。
因为她怀孕八个月了,没过多久就要生产。
之前她逗他,生男孩还是女孩,他还会很坚持自己想法,说:“不管,一定要是个女儿。”
后来李潇再没有这样说过。
她肚子一天天隆起,就像揣满馅的包子,皮儿越来越薄,如今已经到了让人心惊的地步。
她再问:“万一是男孩子怎么办?”
李潇捏捏她手腕,尽量放平声音:“都好,平安就好。”
他比她紧张多得多,陈蝉衣每天晚上睡前刷短视频,都很少刷到那种不太好的孕妇生产新闻。
他却每晚都能看到。
越看越紧张,李潇偏偏不是喜形于色的性格,那种恐慌通常都压在心里。
他放下手机,压在枕下,整个人把软乎乎的姑娘捞到怀里,陈蝉衣就知道,哦,肯定又看到什么不太好的报道了。
她安抚地摸摸他头发,给他看自己的。
陈蝉衣看的倒都是搞笑视频:“我建议呢,实在不行,你重开一个号吧?这样大数据说不定就找不到你了,你多给那种搞笑视频点点赞,它就会只给你推开心的了。”
他嘴笨,沉默半天,难得反驳一句:“你不看,不代表不存在。”
她窝心又好笑:“可是看得多了,提前焦虑也影响心情呀。”
李潇敏感意识到什么:“我影响到你了?”
“那倒没有。”陈蝉衣说,“不过过年了嘛,就不要看不高兴的啦,医生之前检查,不也说我怀得很稳当,宝宝发育得也都很不错吗?我觉得不会有问题的啦。”
李潇沉默着,最后贴在腰侧的掌心,轻轻摸了摸隆起的肚子。
月份大了,有时候宝宝翻个身,能在她肚皮上印出个小脚丫。最初看着,还有对新生命的喜悦,可后来他心里有了畏惧,只想宝宝能再待得安稳些,别折腾人。
李潇闭上眼睛,深深嗅她身上的味道:“小宝,好像更香了。”
陈蝉衣一愣,眼睛泛上些羞怯的潮红。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儿,有点腥,不过甜味儿更重。
是从怀稳后不久就有了,只是那时候还很浅淡,她未必能闻见,只有李潇能。
他比她更熟悉这具身体。
她的每一分变化,他都了然于心。
“不过到时候孩子生下来,要母乳喂养吗?”他说,“这样可能会痛。”
陈蝉衣也不明白他话题,怎么就转到这上面去了。
但还是乖巧回答:“看宝宝喜欢吃什么吧?要是能接受奶粉,用奶粉也可以。”
他淡淡嗯。
接着,横在她胸前的手臂缓缓勒紧,陈蝉衣还没感受到什么,下摆一凉,男人温热的指尖钻进去。
也不讲话,绕着那一圈,摩挲个没完。
陈蝉衣呜呜两声:“有点痒。”
“会痛吗?”
“那个,倒是不会。”
“嗯。”
她有些难耐仰起头,闻到他睡衣上熟悉的气味,是一种很安定的味道,不同于经常闻见的男士香水??李潇从不喷香水,他没有这个习惯。
他现在拥有的气味,全部是自己的体香。
也夹杂她的,毕竟两个人一直睡在一起。
这样也有好处。
先前李潇在上海出差,有个同事的老同学过来探望,无意中一瞥,对他一见钟情。
这姑娘相当豪迈,人家都告诉他,李潇是有家室的:“没看见他手上那戒指吗?从没见他搞过,他很爱自己老婆的。
结果对方不屑:“那又如何,好多男人屏保还是小孩照片呢,结果呢?不还是出轨。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他老婆再倾国倾城,难道不想换换口味?”
她开始频繁去刷存在感。
李潇从没有和她说一句话,眼神也没有多停留,每到下班就走,路线很笔直??回酒店。
姑娘一开始还稍微收敛。
后面不管了,直接和他大胆表白。
并且先一步抢占话头:“新时代了,我呢,不是那种娇妻,无所谓名分,观念也很开放。我对你妻子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只对你感兴趣,要不要和我试试?保证很舒服的,比你家里的女人更舒服。”
男人冷冰冰盯着她。
片刻后不久,那姑娘嗅了嗅鼻子,空气中,似乎浮动着若有似无的甜香。是那种小婴儿身上会有的香味,有点甜,也有点牛奶羊奶的腥。
意识到什么,她脸色一瞬间变得精彩。
“闻见了吗。”男人冷冷的声线。
她一怔:“什,什么………………”
“我身上的味道。”
他眼神犹如寒冰,带着几分戏谑:“要是这样,你都能提得起兴趣......小姐,我建议你平时说话,还是不要随便带女性话题。因为恐怕,没有哪个女性愿意被你代表。”
毫不掩饰的刻薄羞辱,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性,而有任何手软。
对方羞愤交加,头一撇跑走了。
同事打趣他:“说真的,我还以为你有那种绅士规定。”
“什么。”
“就是比如,对女士友好一些,不要说话那么重,之类的。”
李潇垂下眉眼,擦了擦被碰到的袖口,随手扔掉纸巾:“我从没有这么说过,她冒犯我妻子,我不过回击回去。”
“是啦是啦,我也懂啊,不过那毕竟是女孩子。”同事说,“你这样,到时候要被说不尊重女性哦。”
李潇轻轻抿了抿唇:“那就说吧。与其打着尊重的旗号被纠缠不清,我宁可现在斩断关系。”
同事心里感慨,确实是很不近人情,冷血的男人啊。
这件事只是个小插曲,还没有萌芽,就被他掐死了。那会儿陈蝉衣孕晚期,李潇最主要是琢磨,该怎么和她说。
他不想瞒着她,可是怎么说也是个问题。
李潇在楼下车库打腹稿,想想也好笑。他拒绝别人用了三秒,回家和老婆报备,能措辞三小时。
最后还是想不出来,他看了眼时间,干脆直接上楼。那晚和她洗过澡,直接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陈蝉衣的反应就是:“啊。”
他难得有点紧张,喉结滚了滚:“不高兴吗?可是我能保证,我当时除了这些,没再和她说什么。”
他在夜晚紧紧抱着她,像是生怕她推开。
妻子孕期,难免敏感多思,她怀孕后,他们虽然也不至于一次都没有做到底过,可是一方面,她身体确实不方便,再加上李潇始终很担心,怕伤到她肚子。
因此这么几个月,他们纳入式的行为,直线下降得特别厉害。
要么就是情念上来,他不想弄痛她,就会换种方法。要么就是干脆动作很轻,进去是进去了,只是肯定不像以前那么激烈。
他是个很能克制欲望的人,从不觉得这些有什么。
倒是陈蝉衣很不安问过他:“你不会找别人哦?”
他一愣。
轻轻蹭她的脖颈:“我不会。”
结果现在发生这件事。
李潇抿唇,神情紧绷地等着她反应,眉宇紧紧蹙起。
她要是实在不高兴,他可以......
然而怀里小东西翻了个身,估计还在思考。最后迷迷瞪瞪说:“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