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志乾提到一件非常关键的事,他说他妻子在一次喝醉后,无意中说出她和另一个男
人的私情,还说那男人不要她了,撇下她去了落凤山。而且这男人离开周云的时间,正好与钱
溢飞的失踪时间相吻合。这一点该如何解释 ”叶昊天不露声色,小心翼翼提出了疑问。
“老叶啊你也是情报战线的老同志,一个资琛特务能喝醉这我相信,可她喝醉后能说出
心里话,这你信吗”零号的语气有些不悦,如果说老战友能拆自己的台,在这一点上,零号
倒是琛信不疑。“更何况,保密局要员去投奔中统,这会有多大可能性”
“我同意老盂的观点。”段国维有气无力地插嘴。
叶昊天把脸扭过去。余万里知道,老叶已经对这段国维,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在情报
工作中,也有情报员喝酒误事的先例。”余万里端起茶杯呷一口,“不过周志乾说得是否属实
,我们也无法查证。周云不必说了,而落凤山呢现在还未解放,想彻底调查也无从着手,就
算钱溢飞果真去了落凤山,可他究竟想干什么是为民为匪,还是躲在哪个荒郊野地没有明
确目标,我们怎么调查要说保密局能不能投奔中统,现在我还不敢下结论,毕竟哏前就有现
成的事实嘛杨旭东不就是和落凤山打得火热么”
“关键是这几封信到了北京,中央肯定不会模棱两可吧到那时,咱们该如何向上面
解释”狠狠掐灭烟头,叶昊天悻悻说道,“当初对这个案子,我就不同意马上定性,现在可
到好,左右为难了吧不错,在周志乾身上是有许多疑点,可这些都不是直接证据。喚我们
就拿这些无法自圆其说的证据去绐人家定罪啊那能行吗我们党的工作,那是要讲究原则地
“老叶,你是说我不讲原则”零号的脸有些黑了。自己辛苦一炀究竟为了谁,别人
不知难道你叶昊天还不领情么要不是看在叶雯生前叫自己一声“伯伯”,他零号犯得着对钱
溢飞一案这么拚命么
“老盂,我只是说出自己观点,你别往心里去。”平缓了语气,叶昊天递绐零号一根烟,
“你的心意我理解,我也想尽早为雯雯报仇,但前提是,我们必须要找出真四。滥竽充数,随
便找人顶罪的事,那不是我党作风。长此以往,不但有损我党形象,还会断送千千万万革命先
烈,用鲜血换来的红一一色一一江一一山 ”含着热泪瞧瞧众人表情,叶昊天激动地说道,“
我们的工作可以出现问题,但是我们不能掩盖问题,实事求是这四个字,它不是一句冠冕
堂皇的口头禅,是让我们每个党员吸收进血液,消化在思想琛处。我叶昊天生平也做过许多错
事,但直到今天,群众依然信任我支持我,你们说说这是为什么难道因为我不会隐瞒错误,
敢于批评与自我批评吗不以我个人看来,那是由于我身上肩负的,是共一一产一一党一一
员这四个字”
满屋子的人都没吭声,喝茶的喝茶,抽烟的抽烟,沉思的沉思。这个碰头会开得很郁闷,
讨论了整宿,最终得出的建设性意见,也不外乎就是“加大对周志乾的彻查工作,和极营救顶
梅同志”。临近曲终人散,零号望了叶昊天一哏,段国维又瞧瞧自己的老战友,三个人都像是
有话要说。
临近午夜时分,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叶昊天披上外套坐在书桌前,琛邃的目光望着
窗外那均匀细腻的雨帘,一根接一根抽着香烟。
他的表情很严肃,眉心的皱纹错综虬结。晚上开会时的情景,还在他脑海中反复涌现:“
周志乾的信到了中央,中央会怎么做难道置之不理”揺揺头,很快便否决了这种可能,“
钱溢飞的恶劣影响实在太大,一旦有他合情合理的去处,中央又岂能不管不问唉转了一圈
,最终还是由我负责,可我究竟怎么做才能一举两得 ”越想越愁,最后他不得不痛苦地揉着
太阳穴,“钱溢飞呀钱溢飞,你究竟让我怎么做,才能既保住你,又不暴露我呢”
1926年,年仅1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不过鲜为人知的是,他
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即中国国民党党员,戴雨农的私交密友。国共分裂前夕,戴雨农以蒋介石
侍从副官的身份,通知他继续潜伏在中共内部,直至今日,作为一名中共早期党员,叶昊天不
仅担任过白区隐秘战线的领导工作,而且还参加了红军伟大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对于这样一位
信仰坚定,和党同甘共苦多年的早期“布尔什维克”,有谁会无绩无故对他产生怀疑更何况
,叶昊天是个做事谪水不漏的人,哪怕有千分之一的不把握,他宁肯放弃任务,也绝不会轻易
涉险。
由于叶昊天是在复兴社成立之前参加了中共,所以在复兴社早期档案以及后来的军统档案
中,根本就不存在他的纟己录,这也是钱溢飞为何苦寻档案,却找不到蛛丝马迹的主要原因。
一个人的信仰很难在几十年内保持不变,但叶昊天却成功地做到了。他是一个情感复杂的
人:崇拜三民主义,同时也不排斥共产主义。孙中山的革命主张他能一一例举,马、恩、歹ij、
斯、毛的书,侧稱会倒背如流。据说上党课时他从不带参考书,只要你说出无产阶级革命导
师的一句话,他就可以当即指出这是出自哪一本书,哪一页,第几行
他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有人怀疑他,和钱溢飞一样,早在多年前,叶昊天就彻底忘掉了
自己的真正身份。他也没料到有人还会绐他下药,因为设局下药的人,此时正处于自身难保的
尴尬境地。
“我一味回护钱溢飞,迟早会遭致怀疑,如果不救呢不救当然不会有麻烦,又没人命
令我非救不可,冒那份险值么只是现在我还能置之不理吗台湾若知道这一切,会不会
命令我和极营救只要我一动,这身份迟早还会暴露”烟霎将他忧愁的面容团团包围,久
久萦绕,挥之不去,“照目前这种情况调查下去,不外乎有两种可能:一,周志乾不是钱溢飞
。既然不是,那就要被当炀释放;二,周志乾就是钱溢飞,如果是钱溢飞哎呀不对一旦
他就是钱溢飞,那询问口供时,肯定要涉及在x解放区时,一些至今都无法解释的谜团。比如
说,他为什么来解放区又为何匆匆离开解放区说不定到最后,连坚冰的存在都不是秘
密”不管怎么想,叶昊天都觉得心里没底。他坚信钱溢飞绝不是个视死如归的革命者一一
从他逃避追杀的手段就可轻易找出笞案。一旦他供出有关解放区的所有事实,其后果如何,叶
昊天连想都不敢想。“这形势怎会越来越怪”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愈来愈快,没过多久
,便已浑身无力冷汗涔涔,“不管怎么看,好像我都要跟着倒霍”呆坐了许久,一脸木讷
的叶昊天,不知从何时起,开始祈祷周志乾最好不是钱溢飞。
可证明周志乾不是钱溢飞就能解决问题吗揣摩了半天,叶昊天突然觉得这条路也要行不
通。周志乾说自己不是钱溢飞,那肯定不算数,怎么办就只好由他这案件负责人去证明了。
但问题就在于:他周志乾果真不是钱溢飞吗说他不是有谁会信你叶昊天非要倒行逆施证明
他无辜,呵呵想不被那些革命多年的老情报怀疑动机,恐怕就是天理难容。
“我要有难了,”叶昊天痛苦得快要疯了,他嫩着头发,拚命抵御那一阵强似一阵的眩晕
,“这i鬼子六太讨厌了 ”想到这,他不禁暗暗自怨自哀,“唉这哪里是我调查你简
直就是你钱溢飞变相折磨我嘛”
危急正在向叶昊天一步步逼近。而始作俑者钱溢飞,将写秃的毛笔一扔,吹吹字迹未干的
酽墨,心想:“老子动动笔就行,你叶昊天费心思去吧 ”这第二封信延续前一封的风格,不
但在一张纸上诉说了自己冤情,同时还点出在山城我方内部,长期潜伏个极其危险的国民党特
务。
“一见到我这熟悉的仿宋体,再加上以往那精准的情报,呵呵我就不信中央不派人核实
。不过在就地击毙,格杀勿论这问到
我是如何得知这些情报那我还说是周云喝醉后泄露的。”想来想去,问题的关键又童新集
中到周云身上。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钱溢飞只能赌周云看在孩子份上,不会出卖自己。
这封信无疑就是颗童磅炸弹,当诸位领导看过内容后,一个个大哏瞠小哏,全都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