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
风吹过林间,陈鸢一手月胧,一手负在身后,脸上泛起笑容,看着对面薄薄翻腾的雾气里,撑伞的瘦小老头。
“阁下想要杀我,总得有个由头吧。”
“呵呵,老朽想杀人就杀人,哪里来那么多由头,若是要给你一个,也可以,鹤州魔窟就是你将天师府引去的吧断我等修行之路,此事岂会轻易过去。”
老人撑着纸伞缓缓走出雾气,微微昂起下巴。
“我等追随掌教许多年,为的就是那股红气,增进修为,欲窥天道,以肉身渡那苦厄之海,前往那修仙之途。”
“眼下,却被你断了希望”
话语停下。
老人手中纸伞响起嗡嗡声,风吹过一片叶子脱离树梢,落下的一刻,纸伞陡然绽出一轮青色法光。
“去”
纸伞从老头手中飞出,罩去陈鸢头顶,青光笼罩下来的同时,陈鸢持剑负手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对面的老人,微笑中,身子嘭的升起白烟,只剩一根木头掉在地上。
“杖节之术”
糟了
看到这一幕,老头脸色微变,以为将对方引来,没成想竟只是杖节分身,他伸手隔空一抓,持着纸伞驭起法诀,悬地飘向河岸那边。
几乎同一时刻。
数十道身影围拢河岸,各持法器合围过去,有人走过车厢,冷笑的拍了一下,看向河边拖着重剑的胖道人。
“以为是随从,想不到还是一個道士。”
“啰嗦什么,既然来了,那就把他们全杀了,记得留下那老疯子,还可以让陈鸢投鼠忌器。”
说话的是一个相貌看上去颇年轻的修道者,手中拿着一杆长杖,杖头悬着一颗婴孩般大小的骷髅头。
迈出一步时,他看了眼地上几个木雕,黄脸的黑脸的正齐齐抬头望过来,不由笑起来:“就是这些木雕可唤神人还有一个女子木雕”
说着,弯腰伸手,从一个身披大氅的木雕旁边,将一个貌美的木雕拿在手里举了起来。
“雕的倒是惟妙惟肖,要是真人多好啊,做成皮囊俑,啧啧”
而他脚下,没注意到的是,黄脸的、黑脸的几个木雕,迅速后退,与那穿大氅,披头散发的木雕远远拉开距离。
就在说出皮囊俑,其他修道者哄笑围拢的瞬间,项羽木雕愣愣的双目渐渐泛起变得殷红,周身上下泛起了一层黑气。
“都不用本道出手,你们已经完了。”
孙正德看了眼脚下,水浪竟不知何时蔓延过来,他朝对面那拨人喊了声,拖着重剑迅速朝远离河边,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想跑”
“杀了那胖子”
“去几个,把老疯子抓了。”
有七人冲了过来,其中分出三人冲向还在河中提着螃蟹的老头,另外四人持法器追去胖道人,他们冲出几步,陡然一声河水轰的巨响,那提着貌美的女子木雕的修道者身前,一道黑光冲天而起,等到附近修道者反应过来,只见一个敞开胸膛,身披大氅的魁梧男子犹如铁塔般站在那。
“虞姬还我”
大手闪电般抓了过去,那修道者急忙用手中悬骷髅头的木杖去挡,杖头啪的一声断裂,整颗脑袋都被项羽捏住,双脚离地拔升到半空。
“你也敢碰虞姬,莫要脏了她”
低沉的声音里,项羽单手一紧,脑袋犹如西瓜般被捏的破碎爆开,这一下,周围修道者瞬间炸毛,纷纷持法器就要打过去。
有人喊:“那陈鸢不在,先把这些木雕毁去”
“谁说,我不在”
一道更加响亮的声音回荡河岸边,摇摆的芦苇上方,一道身影踩着芦苇,飞纵而来。那边的疯老头兴奋的拍起手掌:“好好好,好啊”
下一刻,飞纵的身影唰的带出残影,持剑负手颇为优雅的飘下地面,风吹过发丝,目光扫过周围数十个修道者,“不管什么原因过来,既然想杀我,那就一个也别想走了。敕令天地神鬼,著书符箓,人杰豪雄”
袖中法诀一挥。
“显法”
一道道金光从车厢冲天而起,地上也有许多道木雕身影泛起光芒,周围修道者被迫的纷纷后退。
“怎么回事”
“他在唤神人”
“阻止他”
一个老人模样的修道者手中一支长幡舞动,立去地面时,身形猛地一僵,血痕斜斜蔓延肩颈,他话语出口的刹那,整个变成两段,拖着碎肉、内脏摔落一地。
嗡
青龙偃月横挥,拖着沉重的风声,呯的拄在地上,身披绿袍,内置金甲的关羽眯着凤眼,抚过须髯。
旁边,一个膀大腰圆,豹头环眼的浓须黑汉垂丈绽出神光。
陈鸢身后、两侧,一道道金光落地化出人形来,白袍银甲的赵云、肌肉虬结的魁梧典韦、持两刃矛的冉闵、猩红盔缨,穿着裲裆甲的少年将军挥舞四面汉剑、闻鸡起舞的祖狄、头裹黄巾的张氏三兄弟、手握羽扇的卧龙、面如冠玉的周瑜、剑仙李白、剑圣裴旻
车厢里,还有许多普普通通的木偶凭空飞出悬在陈鸢身边,张牙舞爪,双目猩红。其中一个木偶拿来一炷香递到了陈鸢手里。
头戴金冠,披西蜀锦花袍,兽面吞头连环铠的吕布看了看周围犹如山岳般耸立的诸人,只剩他还是木雕,拖着小木戟过来站到陈鸢身旁,悄然抬手戳了下陈鸢小腿。
“还有某家你是不是忘了某家”
“温侯,你一出来,其他木雕就要消失。”
“某家一个人就够了。”
陈鸢摇摇头,否决了吕布的提议,目光再次看去神色微变的修道中人。
“论人多,我可从未怕过谁来”
声音中正嘹亮,远方追赶而至的伞先生,落下地面,远远的看到陈鸢身边各种各样的木雕,微微张开的嘴,难以合上了。
下一刻。
远处的陈鸢手中一炷香点燃,一拂宽袖,唰的插去地上,他竖起一根手指:“一炷香,杀光他们”
“不要怕他”
牛车前后左右,一个个寻仇的修道者在这声大吼里惊醒过来,神色各异的看着那边轰然冲来的木雕神人。
原本的围杀,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雷公助我”
不久,一道闪电轰的一声划过晴空,劈在一个修道者身上,打的一片焦黑。
杀戮开始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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