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老池看向齐翌:“他最后说的几句话,你真的听懂了吗”
“没有。”齐翌摇头:“我只是想稳住他,没想到稳住以后,他攥着的最后一口气就散了。”
老池叹息:“这不能怪你。”
“我知道,你放心,不用安慰我。而且,他最后不断地问知,说明他并没有完全丧失语言理解和表达能力,那他最后说的那些”
老池眼前一亮:“阿巴阿巴嘛是不是爸妈”
“爸妈”
听发音确实很像,但爸妈这两个词汇有什么意义他是说谜团在他爸妈身上吗可是他爸妈都只是普通人,能藏什么秘密
又或者,是谁的爸妈
齐翌隐隐觉得有道光划破了夜空,可这道光对于迷雾而言只是一道闪电,稍纵即逝,照亮的范围也非常有限。
老池冥思苦想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话:“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齐翌也不知道。
又过了片刻,罗尤勇和小秦赶到精卫中心,接替齐翌和老池处理后事。这两个新人也着实有点苦哈哈,跑腿的活全都让他俩干完了。
看着高乙恒的尸体被装上车,齐翌拉上老池,照原计划前往颜欣晓家。
南屵区最东北角,紧挨着大江的一块偏僻角落,坐落着一片别墅园区,交通很不便利,但住在这的大多非富即贵,他们不太在乎通勤时间,因为不用上班,更在意生活环境与居住的舒适度。
颜欣晓家是独栋独院的别墅,坐北朝南,但位于别墅区的最东边,翻过墙就是大山,齐翌想到了出事的车间,和大山同样只有一墙之隔。
小院里灯光全灭,窗户上偶尔有阴影掠过,好像是摇晃的树影,又好像是别的东西。
齐翌本能的摸住枪套,下脚也比之前谨慎了很多。
用颜欣晓的门禁卡刷开院门,穿过草坪,齐翌在别墅楼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心跳微微加速,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栋别墅,而是一头沉睡中的猛兽,等着他叩开牙关,主动钻进虎口。
齐翌把钥匙插进锁孔,“哒”的一声门开了。
他抬手推开大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
别墅园区东边的无名山上,竖立着一座高耸的高压电塔,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高压危险,请勿靠近。
然而电塔下方的水泥基座上人影晃动,视警告标语于无物。
人群最前方站着一个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四十多度的大热天,他仍穿着一件宽松的藏青色长马褂,看着温文尔雅。
这人似乎天生汗腺不发达,大褂整体很干爽,只有腹部和腋下被汗浸湿了,但头发又湿漉漉的,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他身后放着两大盆冰水,有人蹲在冰水边朝他扇风。
男人缓缓放下望远镜:“齐翌确实警觉,案发至今才二十多个小时,他就直接找到颜欣晓的家里了。”
身后扇风的年轻人笑着接话:“难怪您老这么看重他,能从火海逃生,甚至还能让阿柒吃瘪,这小子当真不赖。”
男人笑起来:“嗯,可惜颜欣晓的狐狸窝并不在这,有没有兴趣赌一把,看看他要多久找对地方”
年轻人笑道:“我猜不超过三天,您老肯定会帮他。”
“噢”男人乐呵呵的:“我为什么要帮他”
“伙夫最近很不老实,您想借他的手,斩掉伙夫一只臂膀。”
“猜得不错,但你太小看他了,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包括我。”
年轻人低头微笑:“您说的是。”
看着山脚下的齐翌打开别墅大门,中年男人便不再关注山下的情况,他转过身,接过年轻人递来的木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了两步。
他前面跪着个年轻男子,看见他转身,年轻男子忙低下头,看着被汗水浸湿的水泥地,因为过度害怕,左脸上细长的疤痕都扭曲起来。jujiáy
“抬头。”
他抬起头,视线避开男人可怖的青眼,落在满是不规则沟壑的下巴上。
“明明顶着一样的脸,接受最精英的教育,却和齐翌差了这么多,甚至不如背叛我的老k,阿柒,你太让我失望了。”
“boss我”
“准你说话了吗”
冒牌货“阿柒”闭嘴,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男人又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问道:“知道错哪了吗”
阿柒慌忙回答:“我我不该轻敌,给齐翌反将一军的机会,被伙夫盯上。”
“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何况谁也没想到齐翌思路这么野,我不怪你。”
“我”阿柒绞尽脑汁:“我不该冒着与警方不死不休的风险,贸然对齐翌出手”
男人语气温和,面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设法杀掉齐翌,带回他的尸体,也算是不错的思路,因为老k的背叛,我们确实没时间慢慢筹划布局了。”
答错两次,阿柒却更慌了,浑身都打起了摆子。
等了三五秒,阿柒还是没说出所以然来,男人非常失望的摇摇头:“谁教你纵火的”
阿柒浑身一僵,看着男人被烧毁的半张脸,心脏忽然被无形的手拧住:“boss我知道了,我”
“晚了。”男人摇摇头:“安心去吧,兄弟一场,我会帮你照顾好家人。”
阿柒瞳孔骤扩,挣扎着站起来:“boss放过我爸妈,你怎么对我都行,求您老放过我爸妈”
“站住”为boss扇风的年轻人忙踏前一步,护在boss身前,对着阿柒用力挥手。
阿柒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上前按住他肩膀,踢向他的腿弯。
阿柒跪倒在地上,刚刚说话的年轻人从腰间取出匕首,利落的割断了他脚跟跟腱。
“啊”
“你每惨叫一秒,你爸妈就要多挨一刀。”
阿柒死死地咬着后槽牙,不敢发出半声惨叫,双目怒瞪,面目扭曲,额头上青筋乱跳。
他恶狠狠地盯着年轻人,盯着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
等到疼痛感稍减,他才松开牙齿,涩声道:“大哥,求求你,帮弟弟说句好话,求老板放过我爸妈”
年轻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埋了”
“大哥”
“闭嘴”
“a”boss以拐杵地:“安排一下,送他爸妈去白头鹰,买套房子,给二十万刀,让他们好好生活。”
阿柒满脸错愕的看向boss。
“祸不及家人,除非背叛。”boss微微抬起头,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阿柒,你跟了我十七年,仍然不懂我。”
“boss”
“埋了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