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是九月十六日。
碎蜂一无所获。
归根结底就是后面的区域大变样,原先标记有人烟的地方都变成无人区。
在瀞灵廷没有标记的地方,反而多出一座座堡垒式的建筑物。
外表是呈半圆形,用厚厚的木料建成,遮盖天顶,仅有两扇门保持进出。
显然是人们为自保而打造的要塞。
遇到袭击是死定了,没遇到,还是能完整保留下来,对心灵具有一定的慰藉,却大大增加碎蜂打听消息的难度。
她尝试偷偷钻个洞潜入,还是被里面的人发现,主要是堡垒内部的空间不是很大。
哪里有缺口,都瞒不过居住在里面的居民们。
一发现有问题,所有人讨论的话题都是有关于要塞出现的缺口。
她想听的消息一点都没有。
以至于她后面都趁里面的人出来,才钻入其中,偷听各种对话,往往需要三到四个小时,确认这里没有自己想要的情报。
效率太低了。
“干脆一个个攻破,抓长老严刑逼问如何”
火焰燃烧着木柴,碎蜂坐在旁边,手捧红薯轻轻吹气,开始向他们商量,用另一种更快的方法,寻找浦原他们的下落。
“不行。”
狛村左阵当即摇了摇狗头,眼眸满是坚毅道:“原本就是我们的失责,才让流魂街的居民被迫躲在那种狭窄的建筑物内寻求安稳,现在又要对他们用刑
绝非正道所为。”
“啧。”碎蜂不太高兴,一双猫眼移向旁边的白石,问道:“你呢这次行动你是最高指挥,难道就一点意见都没有
我们已经空耗三天,再拖下去,不知道浦原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么拷问别人,确实不太好,慢慢来吧。”
白石支持狛村左阵的想法。
二比一。
碎蜂一张巴掌脸变得阴沉,口中的烤红薯都变得不香了,感觉他们都在拖后腿,唯有自己一个人在努力完成任务。
白石看她表情不对劲,和狛村左阵对视一眼,他识趣地站起来道:“老夫去附近看看。”
“辛苦狛村队长了。”
白石目送他离开这里,起身绕到碎蜂旁边坐下。
她一言不发,默默移开座位。
“碎蜂,你别生气嘛。”
“我没生气,谁让你们那么正派,就我一个人是邪道。”
碎蜂反驳,小嘴抿起,显然是处于生气状态。
白石满脸正色道:“谁敢说你是邪道我马上揍得他满地找牙。”
“呵呵,别说的我们很熟一样。”
碎蜂冷笑,手拨开红薯皮,低头咬一口。
白石故意挨着她的小肩膀,笑眯眯道:“我们不熟还能亲那么多次吗”
碎蜂咽下红薯,反问道:“你知道我的本名吗”
“”
白石当然知道,又无法开口说,那样就要解释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本名是什么”
“不告诉你。”
碎蜂低头咬着红薯。
“别那么小气嘛我都告诉你真名了。”
白石采取撒娇式追问,不断撞击那娇小的肩膀,晃来晃去,吃红薯都变得不方便。
碎蜂眉头微微皱起来,嫌弃地拉开一点距离,道:“蜂梢绫,这就是我的本名,碎蜂是祖母曾使用过的代号。”
“蜂梢绫,听起来比碎蜂要好听,为什么不用本名”
“这是蜂家的习惯,参加邢军就要使用代号,不能加入邢军的人,就会被驱逐流放。”
话匣子一打开,碎蜂似是从火光瞥见过去的时光,眼眸有几分怀念道:“我是蜂家第九代,上面有五位兄长。
两人在第一次执行任务牺牲,两人在第二次,一人在第六次。”
沉重的话题让气氛变得凝重,白石面上笑容消失,用手轻轻揽着她娇小的肩膀。
碎蜂瞄一眼肩膀的手,哼道:“你别误会,我对他们的死是伤心,但更感到羞耻,他们太无能,所以才会在任务中牺牲。”
“为洗刷蜂家的污名,我努力地修炼,在加入邢军的第七年,成为总括军团长直属的护卫军。”
火光在眸中飘摇,碎蜂还记得,那天去报到的心情,很紧张,紧张到连一丝表情都不敢在脸上显露。
她远远跪在门外。
树上有蝉在鸣叫,那个时候的天空无云,夜一随便靠在座位,用轻佻的语气,牵动着她的心。
此后,她跟随夜一战斗,暗杀违反法理的同胞,击杀虚。
在一次次战斗中,她没有畏惧,总是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为她而死。
这样的信念直到那一天崩塌了,很突然,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留下来。
那个人从她的世界消失。
第二天,中央四十六室发布相关罪名,帮助被驱逐的浦原喜助逃亡,以及害怕事情败露而失踪。
那个她敬若神明的君主,彻底背叛她。
现在想想,大概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擅自将愿望投在那个人的身上,却忘记,那个人未必真的看重她。
这是一种傲慢。
碎蜂咽下最后一口红薯,思绪短暂回归,察觉到肩膀的手不知何时搭在胸口,几乎本能吼一句,“你在干什么”
一记手肘狠狠打在白石脸上。
白石夸张往后一倒,辩解道:“我就是想要温暖下你冰冷的心而已。”
“你这个变态”
碎蜂红着脸吼一句,站起身,怒目圆瞪道:“就会占我便宜,却连一句,一句。”
“哼。”她转过身,没有说下去,那样的话,就会显得是她逼迫对方说出来。
那是没意义的行为。
白石揉了揉鼻子,心里纳闷,一句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狛村左阵瞬步返回,沉声道:“白石队长,碎蜂队长,我刚才击杀一头虚,从救下的人口中得知,五十场街市。
据说会有很多人参加,从他们那里,应该能得到一些消息。”
“街市”
碎蜂眉头一皱,面色更冷,这可不是外围流魂街的粗汉子能想出来的活动,背后是有贵族,不,或者说是贵族的家臣嘛。
流魂街局势糜烂,一些家臣会想要脱离贵族掌管,也是很正常。
“我们去看看。”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