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真的死了”
无尽悲凉在李慎之心中回荡,怅然难消。
他只是夜班回家,走了一段漆黑无灯小路,黑暗便逐渐吞噬了他的感官。
先是视觉,后是听觉。
等到他察觉到自己脚步声都消失时,他已经丧失了一切感知外物及自身的能力。
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尝不到,摸不到。
甚至连自我躯体是否存在都无法确定。
他似乎只剩下一缕不灭意识,飘荡在一片不可描述的混沌之地。
时间成了最可怕的诅咒。
孤独成了他最大敌人。
极端的感官剥夺,令他的精神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可怖之中。
他开始出现幻觉。
尸油蜡烛、黄金面具、蒙面集会、碎裂尸体、鲜血印记、狂热祭祀、蠕动血肉
好在,每一次幻觉出现之后,他都会恢复理性。
李慎之猜,极端的感官剥夺应该令他患上“邦纳综合征”、“幽闭恐惧症”之类的心理疾病。
“都变成孤魂野鬼了,还会患精神病”
李慎之自嘲着,内心深处怀揣着一丝希望,一丝走出这里的希望。
“又来了”
李慎之意识倏然一颤。
在一片毫无空间感的绝对混沌中,他再次察觉到幻觉的降临。
光
李慎之意识悸动。
他看到了光
昏黄色的光芒,在混沌深处幽幽亮起,为这片虚妄的混沌之地染上一抹精彩。
即便知道这是幻觉,他依旧激动的走了过去。
他那感知惨遭剥夺的大脑,渴望一切信息刺激
如果没有,哪怕是自己创造幻觉,也要进行自我欺诈,证明自己还活着。
他看到了。
那是一盏油灯,灯火如豆,撑开黑暗,照亮一张陈旧书桌,书桌上堆满了书籍报刊。
一名身穿黑色大衣男子,正伏案写作。
他忽然警觉的回头张望,失血苍白的脸上,泛着一层冷汗油光,紧张得扭曲变形。
微微凸起爬满血丝的眼球,在转动中,没有捕捉到任何异常景色。
他擦了擦额头汗珠,转头继续伏案书写,只是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豆大汗珠不停滴落在信纸上,晕染出点点墨团。
见多了可憎幻觉的李慎之,没有在意这男子的惊恐表现。
他打量着周围,烛光照不到的书桌边缘,空洞混沌。
大脑有限算力,似乎还无法渲染出更多细节。
他忽然想看看男子在写什么
他本能的尝试走近。
他走近了,来到男子身后。
这一步迈近,令他不喜反悲。
幻觉越来越真实了,在这之前,他从未如此靠近过幻觉。每次都是远观,当他试图靠近时,幻觉便会迅速崩溃,融入混沌之中。
“疯了,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慎之自嘲呢喃,低头看向书信:
艾略特,你是对的,我不该继续调查下去。
我看到了任何语言和文字都无法描述的万古疯狂,我看到了宇宙背面最深沉的恶意,那不可名状之恐怖,违背了宇宙一切物质、能量和秩序。
我应该将该死的诅咒带入地狱,但我答应过你祂看到我了,来不及了
记住,不要记录祂,不要描述祂,不要用任何方式提起祂,甚至不要在脑海中回忆祂用酒精、用药物、用该死的一切麻痹大脑
祂来了
天啊,我听到祂伏行于黑暗的蠕动声
那声音就像是不祥巨浪在疯狂撕扯着我那可怜而又可悲的灵魂不要想祂爱丽丝劳伦特疾病之神
不
我究竟在干什么
我竟然在亵渎伟大的神明
i伏行于黑暗的万古存在,不祢卑微虔诚的仆人兰登达里厄斯恭迎祢的降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