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座古老的巨型雕像,依旧是那座低矮的圆顶房屋,坐落在风花镇山顶的那座独树一帜的图书馆,看上去与以往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与自由世界的其他地方一样,吹拂在空中的风雪给这里的所有景象都包裹上了一层雪白的颜色,原本错落在那个山顶广场上的青色石板,也被连续几天的大雪完全覆盖了起来。不知是否是因为人去楼空的关系,几日来的广场积雪丝毫没有出现被人清扫过的痕迹,就连本应出现在这里的脚印,似乎也因为无人造访而变得稀松了许多,它们或深或浅地相互交织在广场与山道的前后,随着雪花的飞舞而消失在了层层的白色之下,然后又随着新的人影的出现,再一次留刻在了广场的其他角落:“这里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我们一直守在山道附近,兄弟们一直没有下线,也没有漏过任何一个人过来”
“光没有下线就完了天知道你们有没有跑到别的地方玩耍过你们这几个家伙是什么秉性,我他x的还没有数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几个npc的安全可比我们的小命值钱多了,他们到现在还没走呢”
随着声音的持续,几个玩家模样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了山顶广场的周围,其中几名战士模样的玩家正断断续续地跟在前方两个人的后面,老老实实地听着他们正在谈论的问题:“总之还是不要放松,我们的好日子已经过得够多了,如果公国与帝国他们真的放下了彼此之间的仇恨,那些一直活跃在边境线上的家伙们肯定也会被解放”
“又不是只有他们多了人,我们也会多人啊枫哥跟那两个傻星,不也是会过来的吗”
“嘘这个话题还是少讨论为妙,会长他们好像不怎么想提那边的那几个人”
“不提怎么可能不提他们不说,难道就能抹消他们拿到了亚军的成绩了”
“现在这个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自由之翼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能人志士,要是像枫哥这样的人在我们会里变得越来越多,会长他们的统治力也会变得越来越差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新晋的年轻职业选手还好说,老家伙们对会长那几个人可是知根知底的嗯”
逐渐移动的话音突然停止在了某个地点,然后随着带头的那名玩家惊诧的表情而转向了他们刚刚走来的方向,几个跟在后面一字铺开的巡逻成员也随着他转过的眼神,望向了他们身后的山崖边缘:“怎么了,常哥”
“没事。”为首的那人定睛观察了一阵周围的景象,最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最近几天的风雪一直没有停下,兄弟们也经常听错什么。”陪在他一旁的那个队长急忙笑了两声:“自从来了这座风景名城之后,我们几个就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山清水秀,反倒是像今天的这些鬼哭狼嚎一样的风声,我们听得比较多一点“
“”
无视了身边的那名玩家颇为尴尬的笑容,为首的那人定定地望着他们来时留下的脚印,半晌之后却是突然挥了挥手,将身后的那几名玩家推到了一边:“你们刚才是四个人吧”
他指了指还未被风雪抹消的轨迹,将其他人逐渐聚集过来的光芒引到了某个山顶广场的尽头处:“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呃啊哈哈哈哈,可能是上厕所了吧。“那队长急忙围到了对方的面前,同时暗中向着周围的其余三名玩家打了个手势:“常哥你别急,阿辉可能是有急事,他平时也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去上厕所”
咚
沉闷的声响突然出现在他的背上,将他一直还在不停后退的身体打出了一个趔趄,一只胳膊随后从山崖下方的风雪中延伸而出,将那个歪斜的人影向着一旁拽了下去。属于玩家的惊叫声与高空坠物的破风声随后出现在那里的前后,迅速地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之中,几个依旧站在悬崖边的玩家神情呆滞地愣了几秒,然后方才大叫了起来:“是谁”
轰
回答他们的不是某个人从悬崖下猛然跳起的嚣张景象,而是一道从他们身后的雪堆里轰然升起的土墙魔法:“还有四个人”
“留给你一个怎么样”
黑色的短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透明的弧线,由最前方的那名玩家的喉咙间一划而过,然后才在人影翻过雪地的动作中,将段青的身影逐渐显现了出来,四周依次响起的刀剑出鞘声里,他矮身躲过了一道剑斩,拖在雪地里的双脚随后趟出了两道雪浪,将迎面而来的两个人笼罩到了其中:“现在可是雪地作战”
“你们这些自由之翼的人,似乎缺乏那么一些经验啊。”
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中,他踏在了还未消失的土墙表面,腾跃而起的身体随后拧出了一个标准的旋踢姿势,一脚踢在了其中一名玩家的下巴上,骨骼破裂的脆响声与某道人影向外飞出的声音随后再次飞向了悬崖之外,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属于那名玩家逐渐向外拉远的惨叫声,还未落地的段青却是顺着旋转的力道背转过身,同时将黑色的短剑斜伸到了自己的背心处:“意识不错,居然知道在失去视野的情况下回头寻找目标”
“大胆”剑尖与剑脊之间的摩擦声中,为首的那名被称作常哥的玩家愤怒地大喊着:“你竟敢”
唰
紫色的光带突然出现在与段青相对的那名玩家的脖颈处,将他接下来想要喊出的话全部拉了回去,如同绳索一样的光芒紧接着向后一甩,将他原本立在山崖边的身体迅速拉远,似乎是无法抗拒这股不同于表面世界的力量,手舞足蹈了半天的他最后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如同雪花一样飘飞到了天空深处,目送着对方离去的段青却是收起了自己的短剑,缓缓地从厚厚的积雪堆里站了起来:“结果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半一半”
“干得漂亮,小妮娜。”
后方的土墙终于开始缓缓崩塌的景象中,他望着从白色雪堆的另一头爬起的那道娇小的身影:“你很强大呢。”
“他,他们没事吧”小脑袋向着悬崖外面张望了一阵,抱着那柄紫色法杖的白衣小女孩小心翼翼地问道:“妮娜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
“冒险者都是死不了的,所以你可以随便动手。”
低声安慰着眼前的这个小家伙,段青拉过了她的身体:“不过有一利必有一弊,只要他们的脑子没有坏,他们的重生点应该也都在我们的山脚下”
“啊大哥哥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只有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就够了。”
愈加激烈的风雪声中,带着妮娜的他绕过了那座巨型的雕像,然后在跨越了属于山顶广场的那片区域之后,迅速地摸到了图书馆的前方,带有阳台的那座圆顶建筑似乎没有在刚才的那场持续几秒的战斗中受到任何影响,依旧静静地沐浴在漫天的雪花之下,望着这幅熟悉场景的段青随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趴在了那座图书馆的木门前:“看来这段时间你们的家园没有人前来造访过。“
“是,是吗”
“或者说他们已经造访过,现在已经撤退了。”
集中精神倾听了几秒,段青的右手缓缓地搭在了那扇木门的表面:“应该没有人在,我们还是赶紧检查一下吧还记得你的老师给你交待的话吗”
“妮娜记得,在书架的旁边有几本书,还有一个她最喜欢的陶罐”
吱
与外界的风雪声完全不相符的木门开启声随后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同时将黑漆漆的屋内景象展现在了两个人的视野之中,向前踏了一步的段青却是神色一变,扶在破旧门板上的手指也骤然收紧:“糟糕”
“快撤”
轰
无声的屋内突然爆发出一大片涌动的空气,顺着唯一的出口方向向外爆发,不亚于屋外风雪声的巨大风潮紧接着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身影送出了圆顶建筑的门外,如同炮弹一样轰飞到了雪空之中。积着厚厚雪层的广场上随后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轨迹,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段青怀抱着小女孩滚落到雪堆中的狼狈身影,使出了浑身解数的他终于卸完了那股依附到自身上的巨力,强提着一口闷气爬了起来:“居然真的有人啊”
他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双眼中的瞳孔也骤然放大,那爆发于屋内的那股磅礴的气息也随着渐渐散开的紫光,缓缓地消失在了漫天的白色风雪之中。
“也是紫色”
喃喃地念出了这几个字,段青神情凝重地站起了身,护在妮娜身前的那只手臂却是逐渐展开,将那副诡异的景象显露在女孩的面前:“这股力量你熟悉吗”
“这是命运的力量。”妮娜的声音也变得惶然了起来:“是他们就是他们打伤了老师的”
“能打伤罗娜的对手嘁。”段青目不转睛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苦涩:“撞到铁板了啊。”
“他们他们霸占了老师的家”小妮娜的表情却是变得愈发地焦急:“他们是坏人青山哥哥,快把他们赶出”
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意突然袭至段青的心头,将他的注意力由面前的建筑中扯了出来,怀抱着小女孩的他随后就地一滚,将从自己头皮上削过的剑气让到了斜上方的半空之中,靠近广场另一侧的山道旁随后传来了一声大喝,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柄大剑骤然袭至的阴影,与积雪共舞的段青不得不将怀中的妮娜向外一推,勉强举起了自己的短剑:“来者何人”
“你大爷”
回答他的一声震天的怒喝,以及某个大剑战士再次抡圆了自己武器的身影:“敢在风花镇闹事”
“问过你铁板爷爷没有”
铛
响亮的金属撞击声中,黑色的短剑从两个人再次交击在一起的原点处激荡而出,然后与附着在上面的巨大力量一起,向着远方的积雪深处坠落而去,双手举起的半盒烟卷随后发出了一声大笑,扬起的大剑紧接着劈头斩了下来,一道腿影却是赶在那道剑光即将落下之前,悄无声息地从大剑战士的双脚之间一划而过,似乎是同样因为积雪的存在,半盒烟卷原本十分稳重的下盘紧接着滑向了一边,原本准确无比的那一剑也歪到了旁边的雪地深处,与倒在地上的段青伸出的双手缠在了一起,双目怒睁的大剑战士随后被武器上传来的力量扯入到了同样的积雪之中,与包覆着白色狼皮的段青扭打了一阵,最后才在两个人相互架在一起的双掌对峙下,缓缓地从雪堆里站了起来:“可恶的小子,你”
“四肢很发达嘛。”
眼神穿过了两个人相互角力的大剑剑锋表面,段青的嘴角缓缓地扯起:“可惜”
“头脑简单。”
嗖
他撤去了手上的力量,身体顺势向雪地后方倒去,伸起的一脚随后踢在了对方的肚腹处,倒栽葱一般地将大剑战士的身躯送到了半空之中。
“咳咳咳咳”
望着摇晃的视野里缓缓走来的身影,趴在远方的半盒烟卷吐出了嘴中的积雪,原本凶狠无比的眼神却随着大剑剑锋的拖起声,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居然还是个会玩的你是哪个家伙的小号”
“这是大号。”捡起了自己的黑色短剑,段青淡淡地回答道:“不要胡乱猜测,这样很不负责任的。”
“你的名字看起来很眼熟。”站直了身体的半盒烟卷眯了眯眼睛:“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或许吧。”
掂了掂手上的短剑,段青的目光在他背后的图书馆门口处停留了一瞬:“只不过”
“就算是你记得我,我也不一定记得你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