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沈浪穿戴齐整、抖擞精神,大步流星去了县衙点卯。
见到祝虎、老赵时,他一脸爽朗,毫无芥蒂地与他们打着招呼,仿佛昨天茶馆里的义愤并不存在。
见他这样,祝虎心里固然松了口气,却又莫明有些失落。
仿佛在沈浪身上,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少年热血,耳闻不平即义愤填膺,恨不得一怒拔刀,斩尽不平。
可这份少年意气,很快就被现实无情镇压,不得不磨平心气,和光同尘
所以沈浪经过一个下午外加一晚上的思考,也已经认清了现实,晓得了利害
才十七岁的少年,要不要这么现实啊
祝虎嘴角噙着一抹复杂笑意,看沈浪嘻嘻哈哈与衙门同事们打着招呼,一副要和大伙儿打成一片、和气生财的样子,心里一时颇不是滋味。
这时,老赵抱着膀子晃到他身边,压低声音:
“我觉得那小子,像是在心里憋着什么坏。”
祝虎一怔:
“什么意思”
老赵一手环抱胸口,一手刮着下巴的胡茬,低声呢喃:
“唔也不能说是憋着坏,但我就觉着,那小子心里想的,和他面子上表现的不一样。”
祝虎愕然:
“老赵你神神叨叨地究竟在说些什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老赵抬手一拍祝虎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祝你还年轻,眼皮子还浅了点。我老赵年长你十岁,在公门修行十几年,见过的人和事,比你多了去了。你看不出来的事情,我能看出来,这再正常不过。”
祝虎轻哼一声:
“年长我十岁,公门修行十几年,也不见你武功高我多少。还不是跟我一样,只是个七品武者”
“嘿,你小子就不能积点口德我老赵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十三四岁长身体的时候也只能混个半饱。身体都没长好,根骨底子那么弱,都能修炼到七品,你该佩服我的天份才是”
“”
和老赵闲扯淡一阵,祝虎又带着沈浪上街巡逻去了。
一路上,沈浪仍跟祝虎有说有笑,和昨天上午时一样,这表现让祝虎感觉越发古怪。
所以昨儿个茶馆里那不平则鸣、义愤填膺的小子,只是我老祝的幻觉么
还是说这小子真如老赵所说,心里面憋着什么“坏”
上午的巡逻,仍和昨天一样,从街头晃到巷尾,再从巷尾荡到街头,无所事事地活像俩该溜子。
到了中午,沈浪豪掷一块银元,请祝虎在酒楼吃了顿酒席。
席间,沈浪连连劝酒,且每次都是自己先干为敬。
豪饮正酣时,他忽然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赵大少武功如何”
祝虎微微一怔,眼神微妙地看了沈浪一眼,见他眼神无异,只有好奇,似乎真是纯粹出于好奇而发问,便沉吟一阵,缓缓说道:
“虽然赵大少貌似也只是武道七品,但你当知道,同境界的武者之间,实力也会相差悬殊这么说吧,我若不用火枪,就拿把刀跟他交手,恐怕十招一过,我家里就可以开席收份子钱了。”
“但那也不强啊打祝兄你都要十招呃,抱歉祝大哥,我不是说你弱,只是”
“行了行了,用不着你安慰我,弱就是弱。所以我才要练火枪嘛”
“可是,以那赵大少家世,怕是打小就能用上五块钱一副甚至更贵的药浴泡澡,其它名贵补药肯定也是少不了。可即便如此,他居然还要十招才能打败祝兄你,足见他的天赋,远不如祝兄。”
“哈哈,谁说不是呢姓赵的就是练武资质鲁钝不堪,我要是有他那般家世,有那么修炼资源,早就位列六品,乃至五品了。甚至四品说不定都有希望”
反正是在包间里喝大酒吹大牛,就沈浪一个听众,祝虎也不怕牛皮被戳破。
怎么都不可能有人特意花费海量资源,来揭破他的牛皮不是
沈浪感慨:
“武道第七品是一个大门槛哈。练脏腑的呼吸吐纳法,光有资源是不够的。若是没悟性,掌握不了高深呼吸法,五脏六腑锤炼不到位,也修不出内力。
“就算勉强修出内力,也只是浅薄粗陋、稀松寻常的低劣内功,能勉强淬炼任督二脉,成就小周天循环就不错了”
祝虎深有同感地点头:
“沈兄弟你这话倒是没错。武道修行,体魄根骨、经脉强弱都很重要,可这悟性也必不可少。
“七品的呼吸吐纳法,六品的内功心法,五品内力外放的心法,四品凝炼真气的心法哪一桩不需要悟性悟性不够,压根儿掌握不了高深心法。
“哥哥我悟性其实是够的,可惜家世不好,学不到高深心法,这才至今没能炼脏腑大成。姓赵的那混蛋,则是既不缺修炼资源,也不缺高深心法,可根骨、悟性却都是铁废物,年纪跟我差不多,却连内力都没修出来,真是白白浪费了资源”
一阵吹牛扯淡,吃饱喝足,沈浪就又请假了:
“祝大哥,下午没事的话,我就回家休息了啊这天儿实在太热,小弟总感觉有点恶心想吐,怕不是中暑了。”
中暑
你一顿饭喝了小两斤,能不恶心想吐么
话说,虽然你是慕大人亲笔书信,荐进衙门做事的,可这头两天上班,就连着请假旷工,是不是太不把衙门的工作当回事了
祝虎心里吐着槽,神情微妙地看了沈浪一眼,嘴上仍是毫不犹豫地准假:
“既然中暑了,那就回去好好休息。”
“哎,多谢祝兄体谅”
出了酒楼,沈浪又逛去药店,豪掷二十五银元,一口气买了五副药浴包。
这药浴包确实昂贵,但效果极佳,也算物有所值,贵点也无所谓了。
买完药浴包,又到处逛街,想给小鱼买个鱼缸。
话说,昨夜确切地说,应该是今天凌晨三四点左右取了火药,与小昭回家后,遭到了留守家中的小鱼强烈抗议。
它抗议沈浪偏心,出去夜游只带猫,不带鱼。抗议小昭狐媚侍主,恶性竞争。
总之就是不满沈浪总不带它出去。
沈浪就说,那你是鱼,现在还离不得水,我就算想带你出去也没辙不是
要不这样,我以后出去时,将你装大水缸里,放到点精笔空间
小鱼表示不行。
它表示不要待在点精笔空间,必须跟小昭一样,也得在外面露头,随时看到外面的风景,随时与他说话。
沈浪无奈,只得承诺,今天就给它买个鱼缸,以后出门儿,争取能捧着鱼缸带它一起。
这不,沈浪为了履行承诺,就来街上找货了。
可惜逛遍了县城街市,无论杂货铺还是珠宝店,抑或是水产摊、花鸟市,都没能找到玻璃鱼缸
按说都已经是大航海时代了,燧发火枪也出来了,世上还有精擅炼器的道士、巫师,透明玻璃应该也早就问世才对。
之所以找不到玻璃鱼缸,可能是因为现在玻璃还比较贵,没人拿它做鱼缸
又或是长生县是个小地方,很多新鲜东西都没有
总之玻璃鱼缸没买到,沈海最后只能买了一只大陶盆凑数。
这大陶盆虽然不透明,但小鱼也能把脑袋浮出水面,看风景应该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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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