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手上端着冲锋枪,乌黑冰冷的枪口对准众人,阴冷的眼神隔着防毒面具打量着夏言蹊与孙秀,闫璟与那名青年忙挡在两人前面,对方首领模样的人将枪抗在肩上,伸手就要去抓夏言蹊,闫璟肩膀往上抬,将将挡住他的手,那人冷冷地看着闫璟,突然一枪托向闫璟砸去,闫璟痛哼一声,有鲜血从头上流下,瞬间就淌了半张脸,却依旧不动如山地站在前面。
夏言蹊心里一紧,正要抢身出去,却被闫璟紧紧地抓着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对方首领抬手就是一枪,巨大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耳朵嗡嗡作响。闫璟身体一震,手臂一麻,随后才有灼热的疼痛感传来,低头看才发现袖子已经染上血。夏言蹊紧紧咬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众人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没人会想到对方开枪这么果断,不能使用灵力的他们,怎么跟手拿武器的对方拼
「我跟你们走,别再伤人。」夏言蹊用巧劲挣脱闫璟的手走出来,孙秀与青年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动作却没对方首领快。
对方首领在她的左右肩膀一掐,将她的手臂掐脱臼,阎王令掉在地上,灰扑扑的。夏言蹊疼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还没等疼痛缓解,对方揪着她的脖子跟拧小鸡崽子一样提溜着往前走,脚步迈得又快又大,夏言蹊跟不上,几乎是被拖着走的,而那些黝黑的枪口依旧对准了闫璟等人。
好在没走多久对方就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凌乱画着一个阵法,只是大部分被遮挡住,夏言蹊没认出是什么阵法。因着爆炸,裂缝早就乱七八糟,又因为夏言蹊等人要想办法出去,搬了不少的石头,整个坑里更是乱七八糟,那首领对着阵法寻了半天都没有寻到地点,他倒是不着急,依着山势慢慢寻找。
夏言蹊脱臼的地方倒是不疼,就是使不上劲,正想着该如何脱困,就看到那人猛地朝她扑来,她下意识想要躲开,一片令人头昏目眩的白光突然占据了她整个视线,耳朵嗡嗡的,似乎又听到连续不断震耳的枪响,脑袋里翻江倒海想要吐却吐不出来。
她闭上眼睛想要脱离这种眩晕感,好不容易觉得舒服一点,在睁开眼,等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之后,发现康哥居然挡在她面前,双手持枪对着对方首领,对方的枪掉在地上,捂着肩膀的手指缝析出一点血来。
见到康哥,夏言蹊惊魂稍定,又看闫璟那边已经被沈灼带着人控住住,便轻声唤了一声康哥。
康哥带来的人多,先用了闪光弹,再出其不意直袭而来,因着防毒面具不防闪光弹,对方被打个措手不及,视线被阻,听力也大幅度下降,很快就被控制住。沈灼将善后事宜一一吩咐下去,听说夏言蹊双臂脱臼,又赶紧过来给她复原。
康哥眼神复杂地看着对方首领,道:「罗老。」
「小康啊,好久不见,没想到这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首领轻叹一声,将防毒面具取下,赫然是夏言蹊曾经见过面,还扯皮聊天了好久的监理。
还没等夏言蹊从「他们两个居然是认识的」「我居然也认识」中回神,又听得康哥道:「舟处长在上面等您。」
几人顺着绳索爬上去,裂缝扩大到整个山谷,原来安置帐篷的地方已经陷下去,裂缝中的黑雾消失,整个山谷成了一个巨大的裂缝,裂缝边缘,坐在椅子上的舟自横双目怔怔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伤员已经被直升机紧急送往医院,闫璟手臂里还留有弹头,也被一起送走。
夏言蹊慢吞吞地走到舟自横身边,怯生生地唤了声舟老大,以为舟自横会跟上次一样训她,自己都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却见舟自横站起身走向罗老,在他身前不远处站定,半晌后才道:「师父,你果然没有死。」
夏言
蹊心里一惊:没想到罗老居然是舟自横的师父,更没想到舟自横的师父居然要杀自己。
罗老慈祥地看着舟自横,上上下下打量后才欣慰道:「你很好。」
夏言蹊从没在舟自横脸上看到那么多的表情,痛苦、失望、伤心、愤懑很快,这些表情便消失,只余下云淡风轻。
舟自横道:「刘振是你的人。」
罗老道:「是。」
舟自横看着那张与十几年来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突然就什么话都不想问,对康哥点点头,便率先往外走,夏言蹊与沈灼赶紧跟上去。罗老突然道:「舟儿,你不想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吗」
舟自横反问道:「你愿意说吗」
罗老微微一笑,道:「青春永驻,长生不老,谁人不向往呢想要长生不老旧需得至阴之体,而你明明知道耿家那个侄女是至阴之体,却还是帮着隐瞒,可是你能隐瞒一时,却不能隐瞒一世。」
「师父,我再叫你一声师父,」舟自横叹道,「就算没有至阴之体,你如今不还是当年的模样么」
「那不一样的,」罗老道,「就算我的外表跟当年没有什么区别,我却能感受到,我的躯壳,我的精力,我的一切都在渐渐老去,总有一天会消失。」
舟自横道:「所以你跟秦朗一样,用了邪术」他扫视着巨大的坑洞,想着坑底那些无辜丧命的人们,原本平静的脸上开始泛红,他急咳几声,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疲倦地对康哥挥挥手,转身离开。
夏言蹊上前扶着舟自横,听到康哥对罗老道:「罗老,请。」
罗老幽幽叹息一声,嘴巴微动,眼睛看着舟自横离去的背影,人却委顿下去,嘴角有鲜血溢出。康哥忙上前想要抱住他,却见他嘴角流出的血已经变成黑色,整个身体干瘪下去,短短几秒钟就只剩下一具皮包骨,皮肤也迅速溶解变成一滩黑水,徒余下一具枯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