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蹊探头往底下看,黑漆漆的,手电筒的光照下去却看不见底,明明看起来是一片安静的黑暗,夏言蹊却感觉里面有暗涌流动,仿佛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吸引着她。
她想要看清楚,便缓缓探下身,眼看就要摔下去了。
小蜘蛛人们不安地躁动起来,焦躁地走来走去,人脸上露出惶急的神色。
夏言蹊猛然回过神,马上站直了身子,后怕地抚着激跳的胸口。方才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蛊惑了一样,如果不是蜘蛛人发出的动静让她及时回过神,怕她就要跟李二一样,掉到下面去了。
还没等她缓过来,黑暗中猛地有一点火光亮起,然后以燎原之势,快速地覆盖住整个洞穴底部。文網
夏言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蓝绿色的火光,并不明亮的幽幽火光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堪堪能看清楚整个洞穴。
洞穴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如李二所说,到坑底只有两米来深,令所有人都赶到惊恐的是,坑底居然起了一座座的小屋,小屋外形跟大尖村的屋子一样,只是小了许多,整个布局走势也跟大尖村一样。那些屋顶上,大尖村村民们额头与胸口各插着一根粗如儿臂的桃木钉,将他们死死地钉在房子上,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而在房子周围,坑底,满坑杂乱的骨头,密密麻麻的,将整个坑底照亮的幽光,正是这些骨头散发出来的,围绕在骨头周围的,是如沥青般的黑色粘液,在幽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诡异。
夏言蹊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这就是石壁上那些被杀掉的人”
满坑满谷的白骨,刺花了她的眼,她不敢置信。
因着太过惊讶,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在洞穴里荡起一点回声,在荧荧火光里,一股冰凉从尾椎骨蹿起,沿着脊椎爬上她的后脑勺,然后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闫璟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将手电筒往下压,手电筒的光被蓝绿色的光芒挡在外面,照不进去。
李二强撑着身子看了一眼,心里既觉得庆幸有有些后怕:他摔下去后因为视线受阻没有随便乱动,后来使用符箓的时候发现灵力也不能使用,好在他平时经常锻炼,才能徒手攀爬上来,在下面稍微行差踏错,或许就会变成那些白骨中的一员了。
那些小蜘蛛人动作间已经完全慌乱起来,人脸上竟然夹杂着慌乱与害怕的神情,如退潮般往来时的甬道处溃奔而去,有好些慌不择路,从墙壁上摔下来,又被后来者踩踏在脚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么多的蜘蛛人居然退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大蜘蛛人空空的皮囊,孤寂地躺在地上。
大尖村的村民们都保持着死之前的状态,有些头部被砸碎,有的四肢残缺,有的皮肉翻飞,唯有夏言蹊见过的那位三爷爷身体完好,除了额头上与心脏处的锁魂钉,看不到其他的伤口。
闫璟的眉头皱得死紧,死死地咬住嘴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细微颤抖的身体,半晌后才道:“这里看起来不简单,我们先出去。”
夏言蹊默默地点了点头,因着李二受伤,闫璟便扶住他,夏言蹊打头阵,三人顺着原路返回。
甬道虽然曲折,却只有一条路,走了一会儿,夏言蹊突然停住脚步,一只手抚在石壁上,道:“这不是我们来时的路。”
闫璟与李二上前走到她身侧,也四下打量着甬道。
夏言蹊对闫璟道:“我们进来的那条路上,在遇到蜘蛛人的地方,石壁上有个坑,现在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走到那个地方,要么是我们遇上了跟外面一样的鬼打墙,要么就跟先前猜测的一样,这里不止一条路。”
闫璟道:“你觉得是哪一种情况”
夏言蹊突然动手,一张符箓疾飞向斜靠在石壁上的李二:“我觉得哪样都不是”
闫璟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李二发出一声尖锐得不似人声的尖叫声,脸上皮肤迅速脱落,只剩下一个干瘪的空壳,跟先前的大蜘蛛人一样。
闫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大变活人,吭哧着话都说不清楚:“我,我刚才还扶着他来着,什,什么时候换了”
“应该就是刚才,”夏言蹊道,“我们停下来后他走到我旁边,我就觉得他身上的阴气有些重了,还以为是他掉在那个坑里沾染上的。”
夏言蹊是至阴之体,对阴气的变化非常敏感,只是这洞穴太过古怪,让这种效果大打折扣,刚才“李二”不知道什么原因靠得太近,才让她察觉出一点端倪,她原还不确定,只扔了一张符箓出去,并不会伤到人,如果是真的李二,她便道歉,结果却如现在一样,真正的李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掉包了,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言蹊,”闫璟突然后退两步,双手戒备地放在身前,谨慎地开口问道,“诗姐叫什么名字”
假的夏言蹊肯定不会知道诗姐的真实姓名的
夏言蹊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李二”身上,闻言漫不经心地道:“你不是知道吗”
闫璟固执道:“你说,诗姐叫什么。”
夏言蹊瞥他一眼,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思索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是不是以为我也是假的”见闫璟仍不说话,只得无奈地翻个白眼道,“夏诗远,夏诗远,行了吧。”
闫璟这才放松下来,尴尬地摸了摸脸,扯出一个笑脸来。他凑到夏言蹊面前,嬉皮笑脸道:“我们要不要对个暗号之类的要是觉得对方有些不对劲就对暗号,对不上来的就是假的。”
夏言蹊轻轻攘了一下他的肩膀。
两人对着地上的“李二”看了半天,甚至用手电筒挑起来看,除了看出这是一块与外面皮肤墙上一样是块皮肤之外,没看出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两人蹲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往前走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往后退有可能也会迷路,思前想后两人干脆扔了铜钱,最后听从铜钱的指引,往刚才的白骨坑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