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老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双憎恶的目光猛地投向沙发上的秦老太,嘴唇蠕动着低沉地咒骂了一句什么。对方注意到他这喷火般的眼神,急忙低头躲避着老黄的目光,皱巴巴的老脸上流露出一副极度惊惶失措的表情。
“呸这个死老太婆”
老黄突然伸手指向秦老太,愤恨地低吼道,“当时她也在场那天晚上,他们把老陈关在麻将室,用绳子绑起来,极尽羞辱用得什么手段,只有他们这帮人渣心里面最清楚反正,第二天早上,我去上班,就听见老陈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喊那是老陈他婆娘的声音,我一听就觉得不妙,赶紧跑上楼去,就看见楼道里挤满了人,他们这帮畜生一个个脸上还幸灾乐祸,围在老陈家门口指指点点,时不时偷笑两声,真是真是一群不要脸的畜生”
老黄颤抖着手,指着秦老太,眼中熊熊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了。
方宇没有做声,任凭他指责秦老太发泄情绪。
“我我穿过人群,走进门看了一眼,就瞧见老陈平摊在客厅的地板上,脸色乌黑,人早就僵死掉了,他婆娘披头散发跌坐在旁边,哭天抢地,那个画面我这辈子都忘记不了我当时忍不住上去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陈他婆娘一见是我,就发了疯一样朝我扑咬上来,一边骂一边在我身上、脸上乱抓乱挠、吐口水,说是我害死了老陈,是我我愣在原地躲也不躲,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定住了,任凭老陈婆娘在我身上乱挠,抓得皮开肉绽我也无动于衷”
“可是那些鸟人围在门口,指指点点,还在起哄嘲笑简直狼心狗肺啊老陈就是他们逼死的,他们居然没有一点愧疚,也没有一点害怕,一个两个,像过年一样,脸上笑嘻嘻的,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呢这还是人吗这死老太婆还有住在对门的老王那个凶神良心坏透了的他们”
老黄因为情绪过度激动,几乎喘不上气来了,在那顺了半天的气,脸都憋成猪肝色。
与此同时,被他指责的秦老太终于坐不住了,从沙发上蹦跳起来,指着老黄恶狠狠诅咒道:
“你个死鬼你不得好死你出门被车撞死你全家不得好死你婆娘偷汉子你生儿子没屁眼你”
“”
这秦老太,表情阴毒地诅咒着老黄全家不得好死,对于老黄指责她做过的事却一句都没有反驳,纯粹是被人踩住尾巴,急得跳脚了才会这样。
方宇懒得听这阴毒的老太婆在这诅咒,随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直接把老太婆抽翻在沙发上,嘴都打歪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黄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一些,他捋着胸口,冲方宇竖起一个大拇指:
“小伙子打得好这死老太婆,心肠坏得很我还记得她当时那副嘴脸,好像巴不得老陈早点死,还站在人家家门口拍手叫好你说毒不毒”
“没过多久警察来了,老陈的尸体拉去化验,最后定性为自杀。可是我知道,老陈就是被这群人渣活活给折腾死的,那个屈辱呀,受的那个罪,而且都是以前工厂的工友同事,合起伙来搞你,这事换做是我,多半也是忍受不了的老陈的丧事操办完以后,不到两个月,她婆娘也喝农药死了听说是去告了,但是告不动,毕竟人又不是他们那帮人渣亲手杀的,法律上没法定他们的罪啊他们又人多势众,老陈婆娘四处求告无门,一时想不开,就唉”
老黄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停地摇着头,看样子他非常同情老陈一家的遭遇,但是奈何自己势单力薄,无法阻止那场悲剧地发生。
“你敢相信吗”
老黄突然抬起头一脸悲戚地望着方宇,“都新世纪了,居然还有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要不是我亲身经历过,打死我都不会信的一对老实夫妇,就这样一步步被逼死,最后那帮逼死他们的罪魁祸首竟然还能逍遥法外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老陈那么好一个人,就算是他妹犯了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古代,要株连九族现在我们是新时代,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真是让人心寒啊”
“心寒”
方宇盯着老黄的眼睛,脑子里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你不也参与了吗”
“呃”
老黄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一凛,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有些发愣地看着方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作为控诉者,竟然也会遭到反控诉。
老黄承认,他是懦弱的,那天晚上要不是他怕丢掉工作,上楼苦苦哀求老陈,对方也不会轻易下楼去开什么会。这个责任,他是怎么也推脱不掉的。要是换作别人去叫,说不定老陈在他婆娘的阻挠之下,也不会下楼了。说不定过几天他们一家就搬走了,后面的惨剧也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老黄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了。
“我”
他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我有罪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为自己的懦弱寻找借口我年轻时候当过兵,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是正义的,也做过不少挺身而出的好事可是,自从结了婚,有了孩子,我我就变得越来越怂了,我自己倒是不怕死,就怕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家里就没人照顾了唉,没办法,我只能认怂了,后来下岗,失业了一两年,靠着打点零工维持生计,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稳定一点的工作,待遇还算过得去,我哪敢唉当时家里头两个娃娃还在上学呐,我要是丢了工作,他们唉我知道,这些都不是我懦弱无能的借口,我承认我当时做错了,不该受他们胁迫去喊老陈下楼啊这么多年了,我一回想起这件事,良心就痛啊我”
老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流涕了。
一个60多岁的老头,在方宇面前,完全崩溃掉了。
对这一切方宇没有太多的感觉,情绪波动稍纵即逝,眼中很快回复了清冷。他只是对整个事件的逻辑感兴趣,至于老黄做的对或不对,那都无关紧要,但他确实参与了整个事件,并且在事件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正如他自己所言,倘若那天晚上他拒绝了业主们的胁迫,没有利用“苦肉计”把老陈骗下楼去,后面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
方宇转而又问起老陈死后,他妻子的种种细节。
现在看来,布置“邪祭”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老陈的妻子。第一,房子是她的,操作起来非常方便。第二,她有充分的“作案”动机,毕竟这里的业主合起伙来害死了她老公,而她又四处求告无门,胸中积聚的怨气可想而知,关键是,她如何获得“童魃”的尸体,又是谁教她布置那个阵法,她一个老纺织厂女工,不可能懂得这些邪术。
老黄稳定住情绪,想了一下,道:
“老陈他婆娘我了解不多,只知道她不是本地人,平时话也不多,跟谁都走得不近,每次碰见她都是板着个脸,好像不怎么高兴。也不怪她,自己男人在小区这么不受待见,她又能跟谁亲近呢老陈死得那天,她把我脸上脖子上挠得鲜血淋漓,当然这都是我活该,应得的报应。不过说句老实话,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看到那么凶狠的女人,那个样子,太可怕了而且力气也大,揪住我的领口,我挣都挣不脱”
“后来老陈的尸体被车拉到公墓山去了,在那里办的丧事,没人请我去,但是我还是骑摩托车去了,到了灵堂一看,也没多少人,就小区里和老陈关系还对付的几位老工友,都是老实人,还有就是十几个亲戚,帮着操办。我去的时候,就看见一群道士在那敲锣打鼓的,老陈他婆娘、女儿穿着孝服,跪在灵堂前面,哭天抢地的,看了揪心得很”
“小伙子,你到底和老陈什么关系是他远房亲戚吗”
老黄有点疑惑地看着方宇,这个年轻人对老陈的事这么上心,真的是太奇怪了。
“我只是房子的租客,对房主的事有点感兴趣而已”
方宇随口解释一句,“我再问你,当时帮老陈做法事的道士,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老黄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怎么关心起了帮老陈做法事的道士
不过看到方宇一直攥紧着的拳头,又看被他一拳砸得粉碎的餐桌和方宇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老黄不敢多问,只得老实回忆了一下,道:
“那个嘛,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道士而已,一个老的带了几个中年的徒弟,活干的不错”
“嗯。”
方宇点点头,陷入沉思。
“后面老陈下葬以后,有没有什么怪事或者谣传”
方宇冷不丁又抛出一句。
保安老黄皱眉想了想,道:
“这个嘛,好像没有,就看见老陈他婆娘整天往外面跑,估计是去那啥起诉,听说还花钱请了律师的,不过后面也没闹腾出什么动静,说到底老陈是自杀的嘛,就算把那些人渣告上那啥,也不过就是和稀泥嘛,还浪费钱哦对了,好像有一件事,当时引起了大家地讨论,说是那个就是老陈他那跟着宋厂长跑路去了米国的妹妹,据说打电话回来,得知了老陈的死讯但是葬礼上也没见着人,估计也是不敢回来,怕被逮嘛”
“老陈那婆娘来来回回跑了两个月,也不知道是在捣腾个啥,后面就喝药了嘛,唉,太想不开了他们夫妻俩感情很好的,每天晚上都要手拉着手出去散步,这在当时那个年代,也是很少见的,还被那些人渣在背后骂什么狗布尔乔亚,呵呵,依我看啊,他们就是酸呗”
方宇考虑了片刻,又问起老陈的女儿,也就是如今租房子给方宇的女房东。
“你说燕子啊,”
老黄蹙紧眉头回忆道,“就是陈燕,老陈女儿叫这个名字,她呀,当时好像在念高中,住校,不怎么回来,家里出了事以后,倒是回来陪她妈住了段时间,每天都能看到她哭丧个脸从楼里走出来,去学校上课。后面,好像被她妈撵回学校去了,快要高考了嘛,学业为重,怕她分心估计是说起来啊,她妈日子掐得挺准,还是在她高考完那天喝得药,唉后来嘛,她上大学以后,就很少回那房子了,顶多放假回来住一住,老是一个人,跟谁也不说话,谁都猜不到她心里面想些什么”
“再后来,大学毕业,工作了嘛,就搬走了,房子空了段时间,后面租给了姓金的一家,他们家好像是在对面农贸市场卖菜的,家里有个女儿读高中,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老金一家刚搬进去,就有人跑去打小报告,把这房子死过人的事给老金说了,那老金好像不信这个,不知怎么回事也没搬走,还在那住了一段时间,估计是图房租便宜吧不过后来,又听说老金女儿得了怪病,还没高考就变得有点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房子里撞邪了还是怎么,再后头,老金就带着一家人回乡里给女儿看病去了”
原来老金一家是在那个时候搬进去住的。
通过老黄地讲述,事情的脉络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一开始,404这套房子,是老纺织厂分配给老陈一家的,房子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后来发生了老陈夫妇相继自杀的事件,房子就变得有点“邪门”了。
至于说,究竟是谁在房间夹层布置的“邪阵”,结合整个事件来看,答案已经相当明显了,唯一搞不明白的就是,老陈他妻子,到底上哪找了“高人”,替她布置的阵法。
还有,幸福小区这么多年来,相继死去的那些人,真的是受到了那个阵法的影响,或者干脆说是诅咒吗
ps二合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