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总之等高俨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又躺回了棺内。
他想起身,却发现浑身上下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甚至想开口说话,都非常困难。
高俨本能的移动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棺材壁,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因为他能听见翠微和那小宫女蒲蒲在外面说话的声音。
“咚。”
“咚咚。”
高俨十分有节奏的敲打着棺材,没过去多久,那棺材沿儿上就露出一张惊喜交加的脸蛋:
“王上您醒啦”
“奴我都快被您吓坏了,昨夜你烧了一宿,我都以为您又会又会”
翠微说着说着眼泪花子就往下掉。
高俨想抬手为她擦拭眼泪,但无论心中如何迫切,但始终都使不上劲儿
翠微见他的眼神有些惊慌,急忙擦干眼泪,强笑着安慰他道:
“王上,您这是虚弱所致,毕竟您之前躺了七天七夜,醒来又暴饮暴食,与那刘桃枝争斗,身子扛不住垮了”
“总之,只要多休息几日就会好,我可是学过一些医理的呢”
翠微安慰的话语起了效果,高俨也不知自己为何对她生出这么多信任,毕竟两人相识,也仅仅才两三天。
“水”
喉咙传来的灼热感,让高俨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能简单的发出一个音节,他现在真是渴极了
“王上您稍等”
翠微转过头,对一旁呆呆看着棺椁的蒲蒲吩咐道:
“快,取盅水来王上要喝水”
接着,高俨便听见一阵飞快的脚步,然后翠微手上便多了一个水盅。
“蒲蒲,你速去膳房熬些粥,然后悄悄端过来,莫要被人察觉”
“知道啦姐姐。”
蒲蒲应了一声,便朝外走去。
她虽然也想看看那位死而复生的王上,但一想到先前翠微的叮嘱,便打消了心思,若是走漏风声,她与姐姐都会没命的
等蒲蒲走后,她才小心翼翼的爬进棺椁,撑着高俨的后背,将他扶了起来,又把水递到他干涸的唇边。
“王上水来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救命之物,高俨却只觉得喉咙刺疼,似乎丧失了吞咽的功能
他这才想起史书上对那位琅琊王有过这样一段记载:
“俨患喉疾,使医下针,张目不瞬。”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高俨勇武无畏,被医者用针入喉咙,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可连水都喝不了,这也太折磨人了吧
翠微似乎也知道高俨患有喉疾,连忙说道:
“王上可是喉病又犯了”
高俨连忙眨了两下眼。
翠微心领神会,她突然想起以前高俨每每犯病时,常使妃嫔以嘴代之。
“王上,那我用用别的法子喂您喝下去”
说到这里,翠微脸色绯红,她将高俨重新放平,闭着眼睛毅然而然的将水含在嘴中,俯身朝高俨唇边贴去。
他干裂起皮的嘴唇被两瓣湿润温柔轻轻包裹。
顺着那片缝隙,有涓涓细流温婉而出。
缓缓滴进了高俨的口中。
也许是条件反射。
也许是生理渴求。
高俨下意识的,便开始吮吸着那两瓣救命之物。
随着细雨般的滋润,他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
意识也稍稍清明了几分。
只是僵硬虚弱的身体让他还无法立刻离开这方狭窄的天地。
翠微欣喜地感觉到自己的法子起了作用,王上的嘴唇明显比方才有力多了。
而翠微带着温热的水分持续滋养着高俨沉寂多日的枯槁
就在这时,一道尖厉的嗓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你在作甚”
待看清来人面貌之后,她急忙解释道:
“胡总管,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宦官尖利的嗓音响彻大殿:
“谁给你的狗胆竟敢私开王上棺椁”
翠微匆忙从棺椁上跳下,情急之下解释道:
“先前我守夜听见棺椁内有异响以为是进了老鼠所以所以”
宦官自是不信,他冷笑道:
“别以为杂家不知你们这些贱奴在打什么主意”
“不就是贪图琅琊王身上的陪葬么”
“怎的拿了什么好东西”
“掏出来给杂家看看”
“总管我真是想抓老鼠”
翠微慌忙矢口否认,私拿宫闱禁品若是被拿了活的,轻则鞭刑,重则杖毙。
“给杂家搜”
宦官哪里会信她说辞,一摆手,便令身后跟随的其余女官来搜她身
这胡宦官本是接到命令,在宫中各处搜寻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侍卫总管刘桃枝。
不料到了这武安殿,却刚好发现跑到棺中的翠微,火气腾的一下子立刻就冒了上来
他冷冷的注视着正在被搜身的翠微,喝问道:
“可有搜出什么可疑之物”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