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匣子一打开,吴家堡的人便开始纷纷插嘴。
“我们也知道那些海匪可恶,可又有什么法子”
“每年都来,每年都要掳走许多女人孩子”
秦夫人听的心里不是滋味:“你们自己也知道女人孩子都是被掳走的,那她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了,便该给人家一条活路何必这么赶尽杀绝”
这个话题仿佛是一个禁忌,一说到这个,吴老爷子的脸色立即就又沉了下来。
吴家三爷是个能屈能伸的,闻言叹了口气:“太孙妃,秦夫人,我们也知道你们或许不能理解。可是这就是族里的规矩,这么跟你们说吧,这是我们族里这么多年以来定下来的老规矩了,从没有人敢改了这条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的,今天您要么杀了我们,要么就别插手管那些女孩子们的事”
吴家堡众人都纷纷响应,俨然是都对吴家三爷的话十分信服。
苏邀扫了他们一眼,挑眉问:“今天可有我们能住的地方”
她一下子把话题转开了,大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吴老爷子,他原本还以为苏邀这次是必定要逼着吴家堡给一个回复的,没想到苏邀却没有纠缠这个话题不放,顿时有些诧异。
不过既然太孙妃能够主动的避开这件事,那自然是更好了。
吴家堡的人也不是疯了,非得跟上头作对才开心。
吴老爷子被吴家三爷偷偷拉了拉袖子,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来:“太孙妃大驾光临,这是我们吴家堡的幸事,请,请”
吴家堡从前也是接待过藩王的,所以接待太孙妃也是有例可循,很快便将地方收拾了出来,请苏邀过去下榻了。
虽然是住下了,可到底是让人心里憋着一口气。
秦夫人十分不安的过来跟苏邀请罪:“真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冥顽不灵,连您的面子都不给”
原本想着,到底是太孙妃亲临,哪怕是吴家堡的人再如何的不通情理,也该给太孙妃一个面子的,可是没想到,他们却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竟还连什么要么就杀了吴家堡所有族人,要么就杀那些女孩子的话都说出来了。
苏邀倒是心平气和,见秦夫人气的了不得,还笑一笑:“夫人不必如此生气,我看吴家堡那些族老们的态度,不像是针对我们,那也就是说,这当真是他们的规矩。”
刚才看吴老爷子他们的为人就看的出来,他们所不高兴的无非就是怕苏邀她们来阻止这件事。
原本苏邀以为这是吴家堡的人故意对抗,可是现在看来,这真是吴家堡人的规矩。
他们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被海匪掳走之后的女孩子便死了,不该再回来。
生气自然是生气的,那些女孩子们的命不该被如此视如草芥,但是有些事不是生气就能解决的。
秦夫人有些灰心:“那可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杀了那些人吧”
吴家堡上下这么多人呢
难不成还真的要杀光才行
苏邀的目光落在屋里那座宫灯上头,淡淡的垂下了眼:“静观其变吧。”
说是说静观其变,但是苏邀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很快沈妈妈便和锦屏回来了。
见了苏邀,沈妈妈便坐在下手轻声道:“姑娘,才刚我们出去转了一圈,问出点儿缘由来了”
苏邀示意她说。
“听说”沈妈妈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跟苏邀说起故事来:“听说当年吴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他们这一支还不是吴家的族长族长是他伯父那一支,后来海匪突袭吴家堡,掳走许多女人,其中便包括当时吴家族长的妻子”
秦夫人都听住了。
这些事她可从来都没听过。
高居庙堂的人是很难听到底下的声音的,有时候他们也像是庙里的菩萨,能听见的东西都是别人想让他们听的。
沈妈妈继续说下去:“幸亏吴家堡的人都极为尊重族长一支,有人死活护着族长夫人,族长夫人便千辛万苦的从海匪手里脱身逃回来了,那时候,吴家堡还没有这个规矩族长夫人逃回来不久,便有了身孕,生下了一个儿子”
秦夫人听的愈发的上心,睁大了眼睛看着沈妈妈:“那后来呢”
这里头一听就知道有许多故事,只怕后来烧死逃回来的女人的规矩也是从这件事演变而来的,否则的话,怎么吴家堡所有人都赞同要烧死那些女孩子
果然,沈妈妈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原本也没人说什么,那个孩子也好好的长大了,还跟吴老爷子两人关系极好,只是只是在那个孩子十五岁那年,突然有大批的海匪侵袭吴家堡。跟以前不同,以前因着吴家堡有高墙,海匪们都是在附近打劫一圈便跑了,但是那一回,海匪们突入了城中,只要是跑的不够快的,都被他们杀了个精光,他们差点儿就杀到了吴家堡祖宅了”
苏邀所有所思:“应当是跟那个孩子有关吧”
秦夫人也觉得是如此。
沈妈妈叹了声气:“是啊,后来才知道,族长夫人被掳走以后便被海匪头子给糟蹋了,那个孩子不是族长的孩子,更不是吴家堡的人,实际上是海匪的种”
海匪头子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族长夫人的身份,私底下派了许多人混进了吴家堡,一来二去的便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勾搭上了那个孩子,跟那个孩子说了孩子的身世。
那个孩子自然是怕自己身份曝光,只能受制于人,当了内应。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吴家堡险些被灭族。
从那以后,吴家堡便再也不肯收容那些逃回来的女人了。
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错放一个。
是以前的教训实在太过惨痛,让他们再也不敢重蹈覆辙。
秦夫人长长地呼了口气,她也知道事情应当是有原因,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这么一想,也能理解为何吴家堡的人反应这么大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