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钲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或许是因为住在外面长大的缘故,他心思敏感细腻,许多事情你说一遍,他都能牢牢地记住,并且领悟你的意思。苏邀也能感觉出来苏钲是在有意的委屈自己迎合别人,努力想要获得家里每个人的喜欢。
这让她想到了自己。
可是这些问题不是几句话便能调整好的,需要苏钲自己想明白,她摸了摸苏钲的头,没有再说什么,等到到了贺家,见到了黄妈妈,才忍不住笑了,轻声喊:“妈妈,我回来了。”
黄妈妈看到苏邀也是分外高兴,急忙迎上来,上下打量了苏邀一眼:“好好好,姑娘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一面又去看苏邀身侧的苏钲,恍然问:“这是表少爷吧”
见苏邀点头,她也非常欣喜:“真好,都长这么大了,咱们太太一定高兴,来,快里面请”
苏邀拉着苏钲跟着黄妈妈,又问她:“外祖母好吗”
黄妈妈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声气轻声道:“身体倒是不错,就是人没什么精神,也不怎么喜欢见人,前些时候,有好几拨人来求见,还有一些老家来的亲戚,姑奶奶和二奶奶都给拒了。”
想也知道贺太太定然是难过的,苏邀轻轻吐了口气,听着黄妈妈说最近家里的一些琐事,也挺的非常认真。
等到终于到了贺太太的院子,黄妈妈带着苏邀还没走几步,忽然见几個小丫头惊慌的冲了出来,不由得便有些气怒的皱眉:“这是怎么了没看见这是谁吗,匆匆忙忙的这副样子,半点规矩都没了”
小丫头们脸上还有些惊慌,还是一个胆大些的小丫头跟黄妈妈解释:“妈妈,里面正生气呢,太太生气,正在骂二爷呢姑奶奶让我们去请二奶奶过来。”
好端端的,骂二爷做什么黄妈妈也有些诧异,但是还是斥责了小丫头们几句,等她们都散了,才跟苏邀解释:“我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二爷也没什么事儿啊,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太太最近的确是常常容易发脾气”
说话间已经到了正院,贺姨母正站在廊下,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一眼便看见了苏邀,顿时便扬声喊:“幺幺来了快进来”
她一扬声,里面的声音便小了下去。
苏邀心知肚明,抬脚上了台阶,便轻声问:“怎么回事”
贺姨母有些无奈:“不知道是怎么了,二弟他回来不久,便惹了母亲生气,母亲还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大家都知道贺太太对苏邀的宠爱,见了苏邀来,院子里所有人都放松了几分,贺姨母也拉着苏邀进屋,掀开帘子便笑着冲贺太太说:“母亲,快看看是谁来了”
苏邀疾走了两步到贺太太跟前,重重的跪下去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贺太太原本满脸的怒容,见到苏邀却又强自克制住了,眼圈泛红的让苏邀起来,又一把攥住苏邀的手,上下仔细看了一遍才道:“瘦了,也不如从前白了。”
苏邀却忍不住觉得心酸贺太太的头发都已经白了,原本贺太太可是比苏老太太显得年轻多了的,但是现在,一眼看过去,竟然跟苏老太太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但是在自己走之前,外祖母也没有这样苍老憔悴啊
苏邀心里生出难以言喻的后悔,扑上去在贺太太怀里失声痛哭。
她真是太蠢太自私了
她为了当年的事难过痛苦的时候,外祖母都能够体会她的痛苦,安慰她陪伴她为她撑腰,给她底气。
但是她竟然不能设身处地的站在外祖母的立场上想一想。
对于外祖母来说,胡皇后的死,就像是压在外祖母身上的一座大山。
若是胡皇后真是冤死,那贺太太什么都不能做,她该会有多难过她可是胡皇后亲手带大的,胡皇后跟她的母亲也差不多了
贺太太却没有生气也没有抱怨,她跟从前的任何时候一样,将苏邀揽在怀里,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拍苏邀的背安抚她:“好了,你现在可是及笄的大姑娘了,怎么反倒是不如从前小时后稳重我好好的又没什么事,你现在也好好的回来了,这是大喜事,该高兴才是,你这么哭,岂不是让我难过”
苏邀哽咽的无法开口,心里的内疚自责铺天盖地的涌上来。
她在云南两年,这两年里,她一直忙着处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仔细的想一想,扪心自问一下,她真的有把贺太太的事时时刻刻放在心上吗
贺太太仿佛能看透苏邀的所思所想,这个孩子从九岁起就在她身边,被她一手带大,她完全能知道这个时候苏邀想的是什么。
她摸摸苏邀的头,看向站在原地有些不安的苏钲,轻声问:“这是阿钲吧”
苏邀抿唇哽咽着点头。
贺太太招手把苏钲叫到跟前,忽然笑了:“是啊,是阿钲,看着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跟你也像。”
她夸赞了苏钲几句,便看向一声不吭的贺二爷:“起来吧你如今也这么大的人了,凡事别听风就是雨,家里以后还不是要靠你跟你大哥撑着你们若是立不起来,叫底下的孩子们以后跟着你们吃苦吗”
贺二爷当着晚辈的面被训斥,竟然也一点儿都不敢反驳,只是讷讷的应是。
贺太太也没有再揪着不放,只是沉声道:“出去吧,你妹夫也来了,出去跟你妹夫说说话儿,让你妹夫留下来用饭。”
贺二爷如获大赦,急忙起身告退。
苏邀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送了贺二爷出去,若有所思的看了贺二爷一眼。
贺二爷自来都是十分孝顺的,在山东的时候便是出了名的听贺太太的话,这一次竟然能把贺太太气成这样,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贺太太打发了贺二爷,又去看贺姨母:“你也去吧,跟你弟媳妇商量商量,今晚设宴为幺幺接风洗尘。”
贺姨母行礼应是。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