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是多雨,但现在是秋天,不应有大雨,更不应有山洪。
东周家在山脚下,若是山洪爆发,先淹他们。
大家还没跑出去,就听“轰隆”一声,山摇地动。
“地龙翻身了快离房子远点儿”
“别管东西了,看好孩子”
“娘爹”
一时间,都冒雨跑了出来,大孩子叫,小孩子哭,吵吵嚷嚷,都很慌张。
东溟子煜背着钱老太,抱着五郎,上官若离牵着凌月和四郎,也不回屋收拾财物,率先跑出了院子。
东有田背着东老头儿紧跟在后面,后面是各家大人照顾着自家孩子,跟着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当初选择建房子时就考虑到山洪、山崩、野兽等意外情况了,将房子建在了地势高的地方,还挖了引水渠,在山边用开荒捡出来的碎石垒了一道堤坝。
大家涌到空旷处,往山上一看,就见到浑浊的洪水顺着山道冲下来,夹着泥沙、枯木等物,如猛兽下山般汹涌而来。
洪水被堤坝一拦就改了道,顺着挖好的引水渠汇入了小溪里。
大家一看,东周家暂时不会有事,不由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水量太大了这雨也就是中雨,根本不够造成山洪暴发的。
东溟子煜神色凝重地道:“你看溪水上游水量小了,想来是矿洞坍塌,造成了溪水改道。”
刚才叫门的栓柱放下背上的老娘,扶着怀孕的媳妇,道:“我出来放地里的水,谁知看到有浑水从山路上流下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儿。”
南北溪不深,平时流的也缓慢,现在洪水从狭窄的山路上冲下来,水势变大,水里还夹杂着枯木树叶,溪流排洪不及时,水位上升。
南北溪村的房子是典型的江南房屋,沿着溪水建的,此时南北溪两旁的房子就被淹了。
这时,上官若离看到孙氏抱着六郎、背着大包袱,才从家里跑出来。
她一直躺炕上养伤,其实没大事了,她也不出门来干活,现在也不这疼那痒的了,跑的飞快。
刚才四郎在上官若离身边,她就牵着他跑了出来。
这小子吓到了,看到她娘才想起把娘忘了,赶紧跑过去接孙氏。
而东有银,人家还往山上愁呢,根本忘了孙氏和六郎。
跟媳妇感情不好忘了,六郎可是他的亲身儿子,竟然也忘了。
钱老太看见了,低声咕哝了一句,“真是要财不要命的”
当着乡亲们的面也没骂孙氏,踹了东有银一脚,“还不快去接六郎”
东有银这才跑过去,将六郎接过来,大郎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给六郎遮雨。
四郎扶着孙氏上了这山坡,替她托着后背大大的包袱。
有人惊叫了一声:“有人冲下来了”
众人一看,可不是,山洪中卷着一个人,翻滚着下来,看不出是生是死。
东溟子煜道:“我去救人”
栓柱松开老娘的胳膊,道:“我去帮忙”
他媳妇扶住老娘,带着哭腔道:“你小心些”
栓柱看了看她的肚子,笑道:“放心吧,这点儿事,算不得什么。”
两人一路逃荒过来,在逃荒路上互生情愫,他媳妇了解他的本事,但还是不舍自己的丈夫去冒险。
东有粮拉回栓柱,“你媳妇有了,别去了”
说着,自己追上了东溟子煜。
后面跟着东有田、大郎、二郎,东有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栓柱是一向唯马首是瞻的,安慰了老娘和媳妇一句,也跟了上去。
何二婶家的东大山、东大河,大嫂李氏的兄弟李成林、李成树等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那架势,倒是让人想起了逃荒路上同舟共济的情景。
原本因着各自过日子而有些松散的心,又聚拢了起来。
陈明东和陈明南对视一眼,也抬步要跟上去,却被钱老太拉住了。
钱老太道:“我家儿子和大一点儿的小子都去了,劳你们兄弟二人在这里照顾着些,若是洪水来了,可就麻烦了。”
心里却道:你们是被我们雇来的,万一出了事,我家可赔不起东老爷子也道:“是啊,是啊,没个壮劳力可不成。”
这里地势高,洪水来不来这里,但陈明东和陈明南猜到了他们的意思,没有再坚持去。文網
山路两旁都是山坡,水里漂浮着枯木断枝,将人从水里捞出来没费什么劲儿,但人已经死了,头都被砸烂了半边,看穿着是挖矿的劳工。
东溟子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蹙眉看向山上,“定是矿洞塌了。”
这玉矿有大家的心血,顿时都神情凝重起来。
东溟子煜当机立断,“我上去看看。”
大家拥护:“我们也去”
洪水是顺着山路冲下来的,他们就从山坡上爬上去。
都是隔三差五上山的,对这山十分了解。
冒雨爬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玉矿。
果然矿洞塌了,褚兴正在指挥着侍卫和劳工们搬石头救人。
苏长庚眸光闪烁,道:“褚大人,反正是一些劳工,别费劲了,跟上面再要些犯人便是,免得侍卫们埋在里面”
褚兴怒道:“那些劳工虽然都是流民和犯人,但都不是死刑犯,罪不至死,能救就得救”
苏长庚很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儿,但他官儿小,不敢多言。
覃薄宣搬开一块大石头,将一个被压着腿的劳工解救出来,一抬头,看到东溟子煜带着人过来了。
他眼睛一亮,“东有福带着人来了”
褚兴回头一看,也是一喜,废话不说,道:“快,快帮忙救人”
东溟子煜从一块大石头上纵身一跃,跳下来,镇定威严的眸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和痛苦哀嚎的伤着,回头对二郎道:“你回去,让你四婶带着药来救人,注意安全。”
二郎练武最有天分,身手也灵活,水性也好。
东有田嘱咐二郎道:“小心些,若是掉水里莫慌,抱住漂浮的枯木。”
二郎道:“爹,放心吧”
说着,回头,跑进雨幕里。
东溟子煜对跟着自己来的乡亲们道:“大家注意安全,时刻保持警惕,听到异响,感觉到石头松动,一定要转声就跑”
大家大声道:“知道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