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脚程,这一行应该是要到寿陵处方歇脚,孰料得众人跑马约半个时辰后,进入一处山谷,谷道笔直延伸如黑暗里,薛凌老远就瞧见有一人影站在路中间。
此处别无岔道,百姓官家路唯此一条,她马蹄未停,心中疑惑,一手扯了缰绳稳住身子,右手缓缓垂下,暗想不管是谁,单人尔,马踏不中,她只需扬手,亦可斩人与马下。
唯一值得上心的是,自己出城,也算桩秘事,所知者不多,怎么会有人大半夜的守在这,不知暗中可有埋伏。
再近些,那人听见马蹄声,赫然张开双臂,妄图拦住去路,大有不似不休的架势,薛凌只看见是个男子身形,催马愈快。
若是道路两旁有人涌出来,哪怕绊住了马脚,惯性也能将自己甩出很远,不至于立时受制于人。占得分毫先机,便多些胜算。
她既没停,身后浩浩荡荡皆是没停,直到方寸之间,薛凌扬手示意身后勒马,自己亦将马缰扯紧。
山谷之间,马鸣回声悠远不散。霍姓二人相望一眼,心照不宣,今夜走的这路实在蹊跷了些,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摆以一当十的谱儿。
薛暝不敢掉以轻心,凝神听罢四周动静,方催马小走几步与薛凌平齐,轻声道:“有旁人,两三而已,不足为虑。”说罢他朝着那人瞧去,大吃一惊。
竟然是,江府的小公爷。
大晚上,这二世孙子倒霉鬼不在府上好好吊命,荒郊野外来拦薛凌作甚。缓过神来又松了口气,谁来坏事也不可能是这病秧子来坏事,多半是来传话的。
他看薛凌,薛凌抬手,与身后众人道:“尔等先行,我与国公府上的小少爷有些私事要说。”
霍姓二人方知站着的是江国公府上小儿子江玉璃,以前俱没见过,也未细了解生平,然琉璃郎的名声,京中大多听过的。
多病,善雕,草包,天子想拉拢江府旧支,这位便得了祖荫登榜,故而探花入朝。
薛家姑娘和江府牵扯,二人也是知道的,不过听来俱是已经死了的江闳和江玉枫做主,怎么这会,扶不起来的那个站到了这。
本想再留,薛凌出言赶人,他二人不好赖着,率旁余人绕开薛璃奔腾而去。薛凌又偏脸与薛暝道:“你也走,出谷等我。”
没等薛暝解释,又道:“我与他有些私事,无妨,你去等我吧。”薛暝无奈,只能将手中火把递与薛凌道:“谷底路黑,我在前方等你。”文網
薛凌接了手,他方离去。直至听不见马蹄声后,薛璃仍双臂张开死死站在原处,一脸决绝看与薛凌。夜风过来,吹得衣衫烈烈,愈显人清瘦。
薛凌缓缓伏在马背上,约莫是看他没穿着那身斩衰,心情好了些,笑道:“你不在江府那老不死面前供香,来这做什么。”她忘了忘四周:“你又知道我要走这。”
她记得,当日并未说与薛璃要往何处去,气在头上,好像也没说今日要离京。究竟说没说的,记不起来了,或是后头又让薛暝传了话与他
薛璃道:“我等你许久,大哥说三日之内,你必离京往西北,这是必经官道,你一定会从这走。”
这话实有意思,从江玉枫嘴里说出来就更有意思。她兴致盎然,笑道:“是吗,他做梦梦到的”
薛璃上前两步,道:“你不喜欢江府,不到最后关头,必不会上门。你心中怨恨阿爹,根本不会惦记他的印,只想着拿去利用罢了。那东西,除了用在西北,也用不到别的地方。”
这话说来也有道理,不过那印在京中也是起过作用的,自个儿曾那它去与永乐公主确认身份,薛凌含笑想着,大抵江玉枫那厮还分析了时局,猜到自个儿要往西北生事,没说与薛璃尔。
果然世上知己莫如对手,薛璃又道:“你为什么要去西北,为什么夜黑风高时去西北,他说沈家火是你放的,究竟是不是你放的,你为什么要在沈家放火。”
愈说愈急,又陡转直下,他喊:“家姐,你为什么要去西北。”
薛凌晃了晃手中火把,笑道:“他说你就信,我说你又不信,今晚月虽不满,好歹星光熠熠,怎么就成了夜黑风高。”
谷里阴冷,她看薛璃略有涉涉,只当是冻的,道:“你站在此处多久,赶紧回去吧。”
薛璃双臂上扬些许,激道:“你跟我一起回去,你是不是要去西北杀了沈元州,你是不是疯了。
你疯了,边关胡人压镜,你去斩杀我方大将。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她疯没疯未知,他大抵是疯了,伸手要来推薛凌的马。马最忌生人,撩蹄要踢,薛凌扯的及时,只些许灼热鼻息喷到了薛璃脸上。
他追着上前,双手扭着马头要往后推,道:“你是不是疯了,东南黄贼为患,你在京中屠戮忠良,你是不是疯了。
你要带着父亲的印去哪你要去哪”
薛凌稳住马身,纹丝不动,待薛璃无力,她扯了缰绳,冷道:“等着,等我此次回还,我必定把江玉枫剁成十七八块。”
明明江府还指望自己事成赏他点残羹剩饭,居然任由薛璃来这破地无端给自己添堵。
薛璃一愣,猛摇头道:“不关大哥的事,不关我大哥的事,是我偷来的,我只问他你拿印做什么。”
他竭力,近乎跪倒在地,喊:“家姐,你回去吧,父亲若是知道你勾结胡人”
薛凌登时火气,将马扯后几步,突如其来的动静吓的薛璃后跌数步,他从来就畏惧高头大马,平城里头,除了这东西的叫声,就听不道别的。
他看周围,确是一片漆黑,自己真真回到了那间屋子里,恐惧使他惶惶对着薛凌喊:“大哥。”
薛凌直起身,一声嗤笑在山谷回荡许久。他的大哥幼年总是说“原上春天又要来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此时却说:“你赶紧回屋里躺着的好,烧你的香,戴你的孝,什么父亲,什么胡人,什么勾结。”她不屑一顾,居高临下:
“我借它山之石,攻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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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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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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