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注意到,支撑着茅屋的几根树杈上各自拴着一个铜铃。
发出声响的那个铃铛就在茅屋的左边。
黑布下面传来了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好大的杀气啊你们进山是为了杀人吧”
“算是吧”我淡淡道:“打扰了,再会。”
我对着那人拱了拱手,就要往后走,没想到对方却开口道:“你还是别走了。你既然说了再会,用不上多久,我们就还能遇见,何必那么麻烦呢”
“有什么事情,一次解决不好吗”
“行那就一次解决”我笑道:“有客人过来,你连个座位都不安排么”
“坐”那人只说了一句话,茅屋外面同时出现五块石墩。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藏天机轻声道:“这人只怕是大巫。你在她面前说的话,都可能实现。”
我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那人也坐直了身子。
我这才看见对方袖管,裤腿上正在往外渗水。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朋友,你这一身水就不冷么”
那人沙哑道:“冷再冷,我也得睡在这间草屋里。因为,我得罪了烟雨楼。”
“我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得这样活着,索性也就不走了。”
“就等在这儿,看看有没有人能解开烟雨楼的诅咒。”
“你们也是要进烟雨楼吧”
我和藏天机对视了一眼之后,才说道:“朋友怎么称呼”
那人冷笑道:“怎么你们还想算我命数么我劝你最好别算,不然的话,你们也得麻烦缠身。”
藏天机轻轻一碰妖泪:“只要你不是天道,我就敢算你的命数。要不要试试”
对方撩开了盖在头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像是被水泡透了的面孔,阴冷的气息从她身上四散而出。
她的外表明明是一只水鬼,心脏却仍旧在跳动。
藏天机沉声道:“半鬼之人”
对方只是微微一笑,藏天机本来捏在一起的手指就被无形之力强行弹开她的推算被打断了。
藏天机已经达到了天命师的程度,能够阻挡她推演天机的人,至少也得是跟她同一级别的命师。
那人说道:“我知道,你们会怀疑我的身份。”
“我的身份,只跟你说一遍,你们不信,我也不再做任何解释”
“我是烟雨楼的守门人,我离不开烟雨楼,也恨烟雨楼。”
“烟雨楼,给了我想要东西,但也给了我诅咒。”
“烟雨楼,让我像是水鬼一样,在冷水里躺了无数岁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论是谁来烟雨楼,我都会想办法放他进去。”
“为的就是,让人解开我身上的诅咒,哪怕是能让我死也好。”
我沉声道:“你跟烟雨楼做了交换契约还是献祭了什么东西”
守门人摇头道:“烟雨楼,只有诅咒没有契约。她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你必须被他们诅咒。迄今为止,我还没见过谁能解开烟雨楼的咒术。”
我再次问道:“烟雨楼主宰是谁烟雨楼为什么会出现在苗疆。”
守门人道:“烟雨楼的主宰,就在最高的那层楼里。但是,我没见过他。”
“从这儿到烟雨楼,每走一步都困难重重。”
“如果,我不想放你,你们就得跟他们一样。”
守门人手掌轻轻一挥,她身边的草堆上,枯草纷飞而起,露出了下面成堆的人头。
那些首级有男有女,发式也各不相同,看上去应该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那些人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人头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丝毫没有腐坏。
藏天机低声道:“这些人的面相上都有断头之厄,他们是死在了命数上。”
“你再仔细看看”守门人单手一扬,一颗人头飞到了藏天机跟前。
藏天机毫不在意的拿起了那颗首级,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个人活着的时候,跟你赌过首级”
“厉害啊厉害”守门人由衷的说道:“一眼就能看出,那人的命运。”
“烟雨楼的第一道门叫莫回头。”
“人头就是进门的钥匙,你们有五个人,可以给我留下一颗脑袋,或者,有人跟我赌一次人头。”
“只要那个跟我对赌的人赢了,你们五个都可以进去,如果他输了,你们还可以进去四个。”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我反问道:“你刚才还说,无论谁来,你都会想办法放他进去”
守门人道:“这就是我的办法”
“这道门,本来是想要进门的人,都得跟我赌一次人头。”
“我把五次改成了一次,还不是在帮你们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