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伪帝有如醍醐灌顶。
就说他输得莫名其妙,明明计划得好好的,突然就和余充反目了,大好的局面转眼陷入绝地。
徐三原来是她
她是不是早就做过这个梦,所以每每提前布局怪不得她总是占据先机。
可惜他醒得太迟,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伪帝越想越恨,不管梦中最后结局如何,徐氏二女都只是他手中的玩物,她们的荣华富贵是他的恩赐,她们能活着要感谢他的宽容
就是这么个仰他鼻息的小虫子,现在竟然要爬到他头上,意图主宰他的命运。
真是可恨至极
“陛下”余曼青的声音响起。
“什么时辰了”伪帝收回神思。
“快寅时了。”
伪帝点点头,费劲撑起身子。
他们已经休息了两個时辰,该出发了。
余曼青扶住他,担忧地问:“您还烧着,要不多休息一个时辰”
伪帝摇摇头:“没有时间了,再撑一撑吧。”
余曼青不再多话,扶他上马。
队伍再次出发,顶着夜色往目的地而去。
藏在树丛里的柴七,第一时间把他们的行踪报了过去。
收到消息燕凌,安排了下一次追击。
就这么追追逃逃,伪帝越发狼狈,咬着牙终于到了目的地。
红林谷。
这片谷地有一片枫林,如今正是秋天,红叶纷纷扬扬洒了满地,仿佛一条鲜血浸润的红毯。
伪帝看着这片枫林,心里充斥着种种暴戾的情绪。既有穷途末路的悲凉,也有被逼到绝路的愤恨,还有知晓了真相的不甘心。
为什么他不能醒得早一点在梦里,他平定东江以后,声望达到极致。要是他早早醒了,趁着燕氏还没起势收拾掉,再灭了那几个不听话的,那他就能重兴大周,成就伟业
偏偏他醒得这样迟,什么都做不了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徐三所赐
禁军队列里,一名校尉观察过地形,伸指抵在唇边,发出几声鸟鸣。
过了一会儿,林里传出一模一样的声音,好像别的鸟儿在应和。
得到回应的校尉回头说了几句话,领军的将领点了点头,过来向伪帝禀报:“陛下,一切如常。”
伪帝吐出一口气,向余曼青使了个眼色。
余曼青心领神会,向他靠过去。
两人挨到一起,她忽然喊道:“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喊完,她抓住伪帝的手臂开始哭:“不好了,陛下晕过去了。太医,太医呢”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内侍急慌慌地围过来,将领扭头喊道:“军医快叫军医来”
侍卫支起临时帐篷,军医过来诊治,里头时不时端出血水,又或者沾满污血的布巾,像是伪帝伤口崩裂的架势。
余曼青坐在帐篷门口,紧张地盯着里面的动静,时不时拭泪。
种种迹象,让人感觉伪帝伤势加重,可能要不好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队伍迟迟不能启程,营地里弥漫着紧张悲伤的氛围。
等到天色暗下来,余曼青进入帐篷。
伪帝已经换了禁卫的衣裳,此时靠在行军床上,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却不差。
“陛下”
伪帝抬起头,问她:“怎么样,他们准备好了吗”
余曼青点点头:“准备好了。”
她神情沉重,目光里有千百种情绪,看着伪帝欲言又止。
伪帝察觉到了:“怎么了”
余曼青握住他的手,慢慢靠上去,轻声说:“能与陛下死在一起,大概是臣妾此生唯一的安慰了。”文網
人之将死,情意也变得真切起来。
伪帝看着这个陪他赴死的女人,心头百般滋味。在梦里,余曼青也跟了他。若不是她的劝说,余充不会倒向他。可他并没有兑现诺言,这个女人和余家一起没了。后来,他再也没想起过她。
他轻叹一口气,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这时,外头骤然起了骚动,接着警示声响遍营地:“袭营有人袭营”
伪帝心中一喜,撑着伤势起身:“上钩了”
玄铁卫冲进营地。
禁军立刻围上去,结阵展开厮杀。
这一幕前几日常见,大家都不陌生了,但今天显然不同。
玄铁卫不是咬一块肉就走,他们汇集成一柄尖刀,狠狠地插向营地的心脏。
燕凌亲自领着人,他们一路砍杀,谁挡杀谁。
“护驾护驾”眼看情况不妙,禁军大声喊了起来。
更多的禁军涌过来,试图挡住玄铁卫的冲锋。
这时,灌木丛里射出来一轮箭雨,带队的正是徐吟。
论人数,禁军只多不少。然而气氛低迷,再加上对方行动太过迅猛,被箭雨压下一波,就让玄铁卫撕开了口子。
“众将士”统领高声喝道,鼓舞士气,“伪帝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等为民除害杀”
“杀杀杀”玄铁卫齐声高喊,手中刀枪毫不留情地砍杀过去。
禁军气势被压下,卫均趁机喊道:“禁军的兄弟们,伪帝已经众叛亲离,走投无路,大家有父有母,何苦陪他送死我家小姐允诺,只要你们投降,今日只诛首恶,余者缴械不问”
徐家护卫大声附和:“缴械不问缴械不问”
这边是如狼似虎的砍杀,一边是缴械不问,禁军的队列乱了一瞬。
禁军将领看着不好,大声喊道:“大家不要听他们动摇军心,谋反的逆贼岂有信誉可言你们要是信了,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杀回去,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话没说完,“咻”的一声,一支弩箭险险从他耳边穿过。
禁军将领急忙躲避,被迫闭嘴,徐家的护卫们哈哈大笑起来。
趁着这个时间,玄铁卫冲到了帐篷附近。
禁军将领大急,喊道:“拦住他们”
他话音才落,又是一轮箭雨,禁军被逼退,玄铁卫趁机冲了进去。
临时帐篷并不大,玄铁卫风一般撩过去,刀锋之下,帐门被一把劈开,火把清清楚楚照见里面的情形。
众皆一愣。
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伪帝。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燕二,你一路相送至此,是来向朕请安的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