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像是迷蒙着一层纱雾,但也没有要下雨的趋势。
村长将那个被挖开的土坑重新填上了,然后跟张家的家仆简单交代了下老李家院子里的事,并嘱咐他们最好不要接近自家院子里的桂花树。
有村民瑟瑟发抖的询问:“村长,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大壮突然就”
村长顿了顿说道:“你们也知道这几天是七月半,让你们别接近桂花树也是为了你们好,免得中邪”
听到这话,村民瞳孔骤缩,脸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浮现恐惧。
“好了,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只要你们不靠近桂花树就不会出事,知道了吗。”村长抚慰道。
“知道了知道了”村民忙不迭的点头。
村长这时又说道:“另外,我刚才让人去了后山墓地办事,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帮我去那边看一眼吧,但记得不要走进墓地,在外面看过后就回来告诉我情况。现在快去吧。”
他语气平静稳重,脸上的神情也依旧和蔼可亲,但却无端带着一点压迫感。
村民唯唯连声:“好好的。”
应声后,该村民转身往后山走去。
但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回头看了眼村长,然后埋着脑袋继续赶路,跑着跑着还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目送那个村民慌忙离去后,村长这才对许朔说道:“走吧,带你去看点东西。”
许朔跟在后面,两人往东山脚下的村屋走去。
另外一边,女文青约好了晚点再来找村长,然后也跟着表小姐去了王家的方向。
张家村长的屋子在山脚下,是靠近祠堂的一间宽敞的两进院子。
偌大的屋子平常都只有村长一個人住,虽然照顾村长的家仆也住在这里,但只能算是外人,旁边的邻家则住着张家的嫡系。
许朔进来后,驻足在院子里看着那棵桂花树。
其实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村子里的这些桂花树长势都差不多,看起来都有几十年的年份了。
村长回来后就一头栽进了正屋,似乎正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传出砰砰当当的动静。
没过多久,他就抱着一个檀木盒子走了出来。
见许朔看着桂花树出神,便随口说道:“那两个小姑娘好像达成了约定,今晚要待在一起度过,你要不也搬过来这边和我一起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许朔闻言笑了笑,头也没回的说道:“我倒是不介意,但得看你介不介意了。”
村长有些疑惑:“我介意什”
他说到一半就蓦地止住了。
因为村长想起了这人早上还在给新娘子做桂花糕,也想起了新娘子昨晚还带着这人回了半山腰的屋子。
顿时,村长惆怅了起来。
想抱个王铁柱的大腿,居然还有剧本boss从中作梗。
许朔回头看他,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盒子上:“这是什么”
村长恹恹道:“我的手札。”
许朔挑眉:“日记”
作为桂花村最高龄的老人,村长是肯定经历过六十年前的事情的,只是时移事迁,人的记忆也很难保存几十年之久。
但写日记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
许朔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沓泛黄的纸张,材质看起来脆弱的很,更何况还有不少纸屑碎片掉在旁边。jujiáy
“你先看着吧,我去祠堂看看。”
村长将盒子交给了许朔后,就撑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出了院子。
许朔没有理会他,轻轻拿了一张纸出来,入手却是一片粉尘,好似稍微用力就能直接将这张纸捏碎了。
“咔嚓咔嚓”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盒子里掉的那些碎屑估计就是村长之前捏碎的了。
许朔干脆放弃了动手,尝试着操控着自己的精神力,而在他心念一动的时候,灵海中的小提琴琴弦轻轻颤动了起来。
随后,几张纸从盒子里飞出,整齐的在空中排列好。
纸张上有些字迹已经非常模糊了,但结合上下文的话,勉强也能分辨出来全文的意思。
手札叙事是小孩子的口吻。
从今天吃了些什么好吃的东西,到因为没有背好家规而被阿爷打了一顿,以及和小伙伴去河沟里游泳、顺便抓了几条小鱼,都被仔细的记录在了上面。
后面又有几份手札,开始写上了些小孩子的抱负和理想。
其源头,是因为村子里来了几个走错路的读书人,他们说话做事都极有涵养的模样,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文化人的气势。
突然闯入的外来人,让整个桂花村都因此热闹了起来。
许朔一目十行,在精神力的加成下快速略过那些普通的日常。
直到他找到了可用的信息。
王老爷的儿子昨天病死了,他爷娘为了让他走好点,做了好多好吃的菜请村子里的人吃。
年幼的小孩子对丧葬这种事没有多少认知,可能记的最清楚的就是可以吃顿好吃的了
日记写着,王家办了七天的白事。
七天里,因为王家几个小孩都要去给死去的少爷守夜,导致他们白天没有精力玩闹,所以当事人找不到小伙伴可以出去追鸡撵狗。
这个时候,另一个人冒了出来。
别人都在那边吃饭,铁柱居然一个人在河边捞鱼,他捞鱼好厉害啊
铁柱是个孤儿,桂花村的孤儿没有人收养的话,都是住在村子的祠堂里,由全村的人帮衬着偶尔给口饭。
当事人找到了新的小伙伴,也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开始跟着铁柱下河捞鱼、上山打兔子、树林里捉竹鼠,野的不亦乐乎
但半个月后,桂花村的氛围突然有了转变。
好几天没见到那几个书生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路走了,之前他们还在的时候,阿爷天天叫我去念书,真是烦死了。
感觉最近叔叔伯伯们有点奇怪,我昨天只是想进屋去拿点东西吃而已,谁知道他们偷偷摸摸的躲在那里说话,还让我被阿爷打了一顿,太过分了,等以后他们老了我也不给他们肉吃
昨天去找铁柱玩,发现他居然在祠堂里藏了个姐姐,难怪他这几天都不带我去抓竹鼠了。
真奇怪,这个姐姐没有跟那些书生一起离开吗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
漆黑的夜晚。
桂花村的祠堂里。
偏房没有点灯,躲在这里的少女从床底下爬出来,摸黑行走,小心翼翼地将放在窗口的篮子拿进屋。
她打开盖在上面的绸布,闻到了一股桂花的香味。
少女从篮子里摸出一块糕点,但就在她准备填填肚子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间屋子的房门就被人用力推开了。
月光从敞开的大门洒进来,一个人站在门口,高大壮硕的身影犹如一座无法逾越的森严壁垒,他背光而立,正脸置于阴影中无法看清,只有那双冰冷阴寒的眼神刺了过来。
少女脸色煞白,她惊叫着朝着窗子跑去,但却被那人冲过来一把扯住头发给死死抓住了。
她无法挣脱。
她声嘶力竭的求饶着,却依旧被抓着拖出了屋子,而外面站着更多神色冷漠的人。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发出一声嗤笑。
“那小子写的东西还有几分作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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