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轮炮火齐射,暗裔们倒在漫天的光雨下,它们粉碎后再度重组,数量锐减但单体战斗力陡然增强。
放眼望去茫茫如大海,震耳欲聋的声音混杂着硝烟,敲得每个人耳膜震荡。哪怕是黑耀唤灵者们,也渐渐露出不安的神色。
他们不确定能否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撑到真正的机械化部队从营地赶至。
“谁”荣辛其的声音格外宏亮。
这位催眠专家的询问不是被轻视的恼怒,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毕竟情况危急,但他从未听过都德什么时候冒出了这样一位人物。jujiáy
“吕息。”王睿的声音很低。
她不敢直视荣氏家主的眼睛,按辈分来说她得称对方“叔叔”,生怕在德高望重的长辈眼中看到失望的神色。
“那位加冕者”荣辛其一愣。
他听过这个名字,实力貌似是青铜五柱
不过好在这位老前辈没有因实力而轻视,反而火急火燎地催促:“赶快联络他”
荣辛其的想法很简单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他来试试也不会掉一块肉,要是加冕者能继续书写奇迹就更好了。
“好”王睿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心神一震,连忙摸出手机。
她拨打了电话,可并没有想象中的接通,而是冰冷的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她又尝试给福利院的院长打电话,仍是这个答复。
“怎么了”荣辛其看到侄女神色有异。
“联络不上”王睿讪讪地说。
狂风裹着张扬的笑声从远方飘过,“当然联络不上,按照时间,加冕者已经魂坠九幽了你们下去找他,说不定能联络上这个家伙”
与圣殿联合会老人交战的孙九合一怔,“什么”
老人抓住了这个机会,趁机猛攻孙九合,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安全委员会主任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我说,青山区的福利院已经变成了森罗地狱圣殿联合会的要杀的人,不可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王睿,你去福利院”孙九合在焦土中大吼。
圆月似的弯刀横在胸口,正在轻轻震鸣。他用手背拭去唇角的鲜血,以刀拄地,重新加入战局。
上空悬停的直升机立刻抛下悬梯,王睿单手抓着缆绳快速攀登,远离了火场。
“去吧去吧走得快些”老人大喊,“去找他,说不定还来得及给他收尸”
黄金境界的唤灵者离开,对于战局没有太大的影响,王睿深知主任的用意,尽可能去救加冕者。
如果他不幸身亡只能为他收敛尸骨了。
夜色下的都德依旧灯火通明,在高空俯瞰这座城市,觉得真是美极了。王睿的发丝被冷风吹散,她忧心忡忡地望着福利院的方向,究竟来不来得及呢
都德,青山区,儿童福利院。
已经化为废墟的仓库内。
焦臭的气味弥漫在逼仄的空间内,是吕息打开了门,新鲜的风灌了进来。
森冷的钢筋贯穿了陈诗博的心脏,她死去的一瞬间,淋漓的鲜血洒满了犹如刀斧凿过的墙壁,血泊如河,她静静地躺在血河之间。
发丝、肌肤全都染上了猩红的颜色,她还睁着眼,临终前仍在狂笑。
吕息走到林语身边,默默地遮住她的眼睛,“别看了。”
他有点后悔,让几岁的孩子看到这样惨烈的尸体,会不会留下心理创伤会不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多次被吓醒
“我没有那么脆弱。”林语挥手拨开吕息的手掌,“我见过更惨烈的。”
吕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见过死尸,也没有心情追究。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双腿一软瘫在地面上,过量的失血令他视野模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肉体上的痛苦倒是次要,相比于精神方面的冲击,几乎是不值一提。
“你怎么了”林语半跪在地面上,搀住他的肩膀。
“没什么歇一会儿就好了。”吕息勉强地笑。
催眠的恍惚状态已经解除,肾上腺素停止分泌,那些曾经被忽视的痛苦排山倒海般袭来,没有当场昏厥已经算是意志力坚定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催眠自己的副作用。
他的大脑深处好像有人用凿子一直敲,除了令人心烦的声音外,还有雷电轰鸣,几乎要把他的大脑折腾成一团浆糊。
“怎么回事”林语问。
“你是指我使用多种唤灵的原因”吕息几乎要看不清林语的面孔了。
“不是,我不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也没那么多的好奇心。”林语年纪虽小,对于分寸的拿捏恰到好处。
“我是指刚才和现在的你,刚才的你好像变了一个人,无惧任何痛苦,心狠手辣。而现在又傻得可爱了,还疼得直哼哼。”
“是催眠。”吕息躺在地板上,望着上空蛛网似的天花板。
“催眠”
“是,就是催眠。你说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吗”
林语摇摇头,“当然不是,这是后天锻炼出来的。”
“对。”
吕息的声音越来越轻,他从未这样困过。
“人生下来就是一张白纸,被染成什么颜色,取决于你接触的环境。懦弱的人一定没有勇气吗未必,他只是习惯了而已。而这种习惯会影响你的思维与意识,可他们在潜意识里不会想要承受屈辱的,催眠,就能激起这种反抗的意识,成为身体行动的力量。”
弗洛伊德在潜意识研究这本书中说过:一个人总是被许许多多的枷锁束缚着,没办法展示真我。你自以为认识了本我,可那不过是真我被套上枷锁的虚假面孔。
催眠,就是释放真我的钥匙。
吕息打开了牢笼,释放了被种种因素压制的、真正的自我。
“原来如此”林语推了推吕息的肩膀,不让他睡过去。
吕息也知道自己睡过去可能再也无法醒来,强撑着一口气。
他偏头,尽量抬眼看林语,咧着嘴角问:
“你说,哪一个我更好一点”
“刚才那种状态,听起来不错,可靠,没有废话”林语若有所思地点头,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我觉得也不错。”吕息轻声说,“但我不知道那还是不是我,太陌生了。”
“取决于你咯,人总是会变的,三岁的我和七岁的我就不一样。”林语垂下眼帘,“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是啊,人总会变,我得想想。”吕息慢慢闭上眼。
他的呼吸正在慢慢减弱,心脏也不再有力的起跳,好像是要死了。
“吕息”
林语再也没有大人似的镇定了,哭着喊出他的名字。
“能让我歇会不”吕息无奈地睁眼,“我累了,只是小睡一会儿,还死不了。”
“要睡出去睡,我们去医务室。”林语费力地将他搀起,“和死人共处一室你不觉得瘆得慌吗”
她当然不害怕死人,甚至亲手杀过人。但在这种恶劣的环境,吕息极有可能一睡不醒。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吕息一拍脑门,“上次这个家伙跑了,这次我要亲手终结她的希望。”
屈指一弹,灵能之火飞溅。
它点燃了光影留在陈诗博身体上的咒印,熊熊之火燃烧,血肉、衣物、骨骼都缓缓化作灰烬。
很快走廊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站在门口的王睿一怔,院长正好撞在她的后肩。
两人全呆滞了,她们看到吕息捂着林语的眼睛,在他的身前,灵能之火熊熊燃烧,陈诗博仍旧瞪着眼,血迹未干。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jujiaz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