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哪容他们称心如意,眉梢一挑,体内“清灵之气”回旋激荡,卷起七宗神通,孰料心念才动,便引来天地瞩目,飙风忽起,珞珈湖波涛汹涌,彤云滚滚四合,越压越低。勃发的气机为之一滞,丁宁忙不迭收拢“清灵之气”,须铁手眼前一亮,抬手祭起一支乌沉沉的铁锥,血槽扭曲如蛇,朝对方后腰狠狠扎去。
卫合盂窥得可趁之机,猱身上前,后背探出一团黑影,化作猛兽之形,正反两张面孔,一哭一笑,转了数圈,哭脸忽然裂开大口,朝她当头咬去。丁宁心生厌恶,低落气机再度扬起,一步跨出,身形骤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十余丈外,霹雳一声震响,劫雷从天而降,电光如金蛇狂舞,将她紧紧缠绕,被“清灵之气”拒之体外。天地震怒,紧接着酝酿第二波劫雷,须铁手与卫合盂趁机从旁骚扰,丁宁分心数用,一时间有些进退失据。
丁宁天资聪慧,得圣灵一族鼎力栽培,“清灵之气”又克制鬼灵种种神通,按说须铁手与卫合盂根本不是对手,然而眼下局势前所未有的复杂,她斗战经验并不丰富,以一敌二,更有劫雷威胁,不得放手施为,心中有些慌乱,竟落于下风。
与丁宁相比,轩辕青镇定自若,祭起“幽冥钟”,借百鬼之力抵住熊十岁的重击,钟声忽急忽缓,在静夜中连绵不绝。熊十岁使出浑身解数,双爪此起彼落,眼看时间一分分过去,却始终未能奠定胜局,他心中焦躁不安,陡然间大喝一声,张开双臂狠狠抱住“幽冥钟”,半身后折倒,仰天将此宝砸入土石,钟口朝天,只露出数寸。
轩辕青恰动法诀,百鬼蜂拥而出,抱头的抱头,搬脚的搬脚,将熊十岁拖入“幽冥钟”内,剩下插不上手,在他身上乱踩乱跳,呼呼喝喝加油助威。熊十岁无处借力,一时爬不起身,恼羞成怒,胸腹间响起隆隆异响,身躯涨大,口鼻向外突出,化作一头十丈高的黑毛大熊,人立而起,浑身上下爬满了鬼物,却不能伤其分毫。
轩辕青伸手一指,“幽冥钟”从土中飞出,幽冥之力灌注其中,嗡嗡作响,百鬼凶性大发,各展手段,熊十岁不堪其扰,随手乱拍,一巴掌下去便扫灭三四头,鬼物现于“幽冥钟”上,形貌模糊不清,精神委顿。黑毛大熊引动幽冥之力,一拍之威鬼神辟易,无移时工夫,只剩四头最厉害的厉鬼幸免于难,熊十岁正待一鼓作气将这些扰人的苍蝇打发了,忽然心生警惕,抬起熊掌急速一拍,“铮”一声轻响,幽冥之力破开一个窟窿,掌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一抹灰光倏地回转轩辕青指间,形同长钉,如活物般微微蠕动。此物名为“破幽钉”,乃是轩辕青处心积虑炼成的一宗法宝,可惜祭炼的时日尚短,威能有限,钻破幽冥之力后去势已衰,只在熊十岁掌心扎了个小口子,未能见血。熊十岁后颈黑毛根根倒竖,朝掌心吐了口唾沫,心中有些发毛,踯躅不前,担心那根阴险的长钉淬了剧毒,万一刺破硬皮,可不是耍的。
轩辕青与熊十岁势均力敌,丁宁以一敌二,虽被劫雷劈得没了脾气,却也撑得下去,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一个孤单的身影举步上前,似慢实快,倏忽来到丁宁身旁,伸手在她肩头一按,血气升腾,紊乱的气机顿时安定下来,如古井不波,劫雷似乎失去了目标,滚来滚去,渐低渐远。丁宁扭头望着那人,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居然被两个下族鬼灵牵着鼻子走,丢脸啊丢脸。
卫合盂胸腔中一颗心咚咚咚乱跳,手足酸软,眼皮一个劲乱跳,当日族长卫一灯仓皇避入此界,说起一人自“妖界”飞升而来,鼓荡血气,神通广大,堪与上七族族长相抗衡,自承不是其对手。卫一灯未能及时涤荡上界气息,在天地之威压迫下苦苦支撑,终于熬不下去,冒险召出“雷鬼”,打破天地重关,弃下族人重归灵域,卫合盂留在吕川界,对这一幕念念不忘,时刻提醒自己炎族有这么一号大敌,万不可大意。
他福至心灵,匆忙收了神通,垂手立于一旁,不敢轻举妄动。
须铁手见对方背朝自己,毫不提防,心中恶念忽生,暗暗催动铁锥从后偷袭,不料才刚离手,一抹淡淡血光稍纵即逝,铁锥冰消瓦解,凭空湮灭,血光没入体内,他脑中轰然巨响,双膝一软,身不由己跪倒在地。
魏十七转过身来,目光垂落,须铁手浑身瑟瑟发抖,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熊十岁早察觉异样,他貌似鲁莽,实则精细,忙退后数步,朝轩辕青连连摇手,表示投降不打了。轩辕青扣住“破幽钉”,摇动“幽冥钟”,四头厉鬼停下手来,虎视眈眈盯住熊十岁。
此番侵入吕川界的下族鬼灵,以须铁手、卫合盂、熊十岁三位长老为首,炎族砺牙族只是帮衬,弋族才是主使,魏十七看了须铁手片刻,道:“须延之命尔等闯入此界,寻找何物”
须铁手打了个寒颤,毫不犹豫道:“大人明察,族长听闻吕川界开天辟地之初,诞下一宗撬动天地运数的至宝,故此命吾等潜入此界,打探消息。”
在魏十七目光注视下,须铁手噤若寒蝉,什么都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将须延之的打算和盘托出。原来弋族“客卿”孙恩惠费尽心机,好不容易降服了一名飞升剑修,视若至宝,平日里收在卷轴中,倚为杀手锏,轻易不唤出对敌。那剑修神魂受损,脑子变得不大灵光,说话颠三倒四,神神道道,一次偶然机会,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说起吕川界孕育重宝之事,恰好被族长听到。须延之不认为他是胡言乱语,与须大郎、孙恩惠密谋许久,定下攻伐“合吕川”猎场,入下界寻宝的大略,遣须铁手先行一步探路,立稳脚跟,他们随后就到。
然而等了百余年,须延之、须大郎、孙恩惠一个都没下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