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凝结,天地静滞,离空子坐于空积山下,目睹法则之线横空出世,稍纵即逝,气机搅动一界,终于知晓遮蔽天机的乱象来自何处,局势已彻底失控,他终是慢了一步,魏十七成了气候,凌驾于“血气始祖”之上,将血气推向前所未有的境地,如之奈何空积山中,两枚“血气种子”从蛰伏中惊醒,以十倍猛烈之势,再度冲撞禁制,离空子长叹一声,无暇分神,引动磅礴星力覆掌按下,雷鸣声接连响起,一声急似一声,全力镇压血气种子。
法则之线消失之处,混沌再度显化为天地,罡风忽起,决荡万里,空积山雷音响彻寰宇,昭示着血气与星力的法则之争,再度拉开了帷幕。魏十七静静望着濮合道,不发一言,他从“虎兕出柙刀”中剥离这一道法则之线,深藏于体内,以血气温养至今,原本打算留作后手制衡离空子,此番杀鸡用牛刀击破须弥山,却并不后悔。
濮合道心潮起伏,浑浑噩噩呆了片刻,打个寒颤清醒过来,魏十七手握杀伐之力,破灭万物,在绝对的力量跟前,一切算计都是虚妄,他收敛起种种心思,朝他郑重打了个稽首,低头服软道:“弥罗宗主神通广大,老道甘拜下风,冒犯之处,还望见谅则个。不知宗主欲取何物老道双手奉上,绝无推脱”
魏十七道:“濮门主有一枚星力种子,我欲取了去,还望门主割爱。”
果然是“星力种子”什么割爱,分明是强索抢夺濮合道心中一惊,随即又一定,苦笑道:“魏宗主神目如电,此事却有一桩难处,非是老道舍不得,那星力种子禀性古怪,与肉身融为一体,无从剥离,老道亦没有办法”
魏十七打断道:“定不让濮门主为难”心窍中血气蓬勃而作,双眸血符轮转,一道道血影从体内飘出,如走马灯一般绕着濮合道急速转动,发出一声声无声嘶吼,渴望着什么,召唤着什么。濮合道心惊肉跳,强自按捺下夺路而逃的冲动,目不转睛盯着对方一举一动,脑中忽然轰然巨响,毛骨悚然,似乎下一刻便将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生死攸关,他毫不犹豫分开顶阳骨,祭出“芥子珠”,此宝虽然残破不全,后患无穷,此刻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正一门开山祖师徐元子,乃是上古之时赫赫有名的人修,与天狐老祖、吞日大蛇等大妖平辈论交,晚年时无望飞升,便以毕生修为祭炼二物,一为“须弥山”,一为“芥子珠”,留作镇派之宝。须弥山本是天外神山,夺天地造化,采日月精华,浮于罡风之上,坚不可摧,徐元子更炼入无数天材地宝,坚不可摧,号称“仙城第一重宝”。至于那“芥子珠”,乃是吞日大蛇的本命至宝,当其妖身溃灭之时,佘三娘自知无从幸免,将神魂托付徐元子庇护,并以本命芥子珠相赠,苟延残喘至今。
“芥子珠”落入徐元子手中,早已残破不全,彼时他正全力祭炼“须弥山”,暂时不得分心,只将珠内吞日大蛇的本命精血洗去,传与了濮合道。妖祖之宝与血脉相合,非人力可处置,濮合道观其要旨,取其气机,炼了一些仿制品,真正的“芥子珠”始终未能修复,眼下身处危局,死马当活马医,将此残宝祭了出来。
一颗米粒之珠腾空而起,气机将张而未张,七道血影忽然向内一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濮合道体内,“芥子珠”一时间无物可收,上下浮沉数息,再度落回颅中,顶阳骨如花瓣合拢,濮合道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皮肉随之干瘪枯萎,暗地里叫苦。
血气汇成洪流,冲刷着骨肉脏腑,经络窍穴,瞬息侵占每一处毛孔,如星云般缓缓转动,渐次向内收拢,挟裹一点星光,从濮合道肚脐飞出,落入魏十七掌中。魏十七低头望去,只见一团氤氲血气忽涨忽缩,无数血符细若米粒,明灭隐现,锁住一点璀璨星光,正是上古之时投入此界的“星力种子”。
“星力种子”入手的一刹,他感应到罡风之上,空积山下,离空子与浮生子气机涨落,清晰可辨。魏十七微微一笑,将血气收入袖中,向濮合道颔首道:“血气兴盛,星力衰落,此乃天地大势,大势不可违,还望濮门主深思。今日就此别过,山水终有相逢时,来日濮门主若有为难处,不妨到太平山潜夫谷一晤,或有转机”文網
濮合道乍失“星力种子”,正心神恍惚之际,听得魏十七此言,似有庇护之意,没由来松了口气,随即感到羞恼,暗暗责备自己,怎地这般没骨气,再抬头时,眼前已空无一人,唯有罡风在耳后呼啸而过,吹得他意乱如麻。濮合道没怎么后悔,却感到阵阵后怕,来不及细想,便匆匆踏上归程。此番天平山潜夫谷之行,他似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捅了个天大的窟窿,眼下还无人知晓,但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发觉他将“星力种子”糊里糊涂输给魏十七,又将引发何等轩然大波。
正是看到了这一点,魏十七才留下最后一句话,濮合道越琢磨越觉得意味深长,他开始觉得,虽然捅了个天大的窟窿,也不是什么无可挽回的大错,左静虚与轩辕青处心积虑要留一条后路,他的后路倒是主动送上门来,虽然过程有些憋屈,但用一枚永远也用不到的“星力种子”,换取魏十七一个许诺,似乎不算太亏本。
抱着这样复杂而微妙的心情,濮合道回到九折谷,刻意板起一张死人脸,拒人于千里之外,毕竟是正一门门主,左静虚等顾念他的脸面,故作不知,也不再提起。及至众人旧事重议,合计是否引入斗战傀儡阻击妖族,原以为濮合道会固执己见,激烈反对,没想到他竟当了一回锯嘴葫芦,一个人生闷气,默许了此议。
翌日一早,涂真人亲自去往仙城,赴太平山潜夫谷一行,行囊中携有海量宝材,这只是第一批,若斗战傀儡当真能独当一面,减少修道人的死伤,仙城各派不吝搬空千载积储,毕竟人才是第一位的,区区外物,散尽还复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