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梦,为欢几何,浮生子蓦地睁开双眼,二十八宿熠熠生辉,星光如泣如诉,绕着身躯转了数圈,化作一袭道袍,缓缓落于肩头。他深吸一口气,过去种种尽皆记起,眸中神采聚拢于一处,目光扫过众人,直如审视蝼蚁,只在狐将军脸上略一停顿,又落于魏十七掌中血剑,两道修眉微微扬起,声如金石相击,铿锵出言道:“此物害人害己,非阁下之物,何不趁早归还”
狐将军听出其语气不善,心中顿时打了个咯噔,微一犹豫,悄无声息退开去,摆明了姿态置身事外。泉松鹤亦感到莫大的威压,瞥了魏十七一眼,见他持剑而立,无惧无忧,心知他自恃神通了得,无须外人居中说和,当下朝杜斯人使了个眼色,缓缓退后,暂不插手。
墓中之人神通广大,历千万载死而复生,挟二十八宿星力,便是将打搅自己长眠之人尽数斩杀,亦非难事,众人身处小界,犹如蛛网中的飞虫,愈发觉得心中发寒,什么取宝夺宝的念头,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要能平安脱身,就是上上大吉了。唯有狐族少主狐将军,尚有几分底气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老祖狐九渊面上,浮生子断不会为难他,说不定还要还他一个大人情。
魏十七执掌一部星力法则,浮生子神通手段,在他眼中毫无秘密可言,他感兴趣的是,这些操纵星力的法门,对方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浮生子沉眠千载,好不容易将血气尽数拔出,还如此心高气傲,不把嚣张的气焰打下去,断不会好生答复。他屈指将血剑轻轻一弹,“叮”一声轻响,层层血气漾出,幻化出飞禽走兽之形,在方寸之间奔走回翔,活灵活现,浮生子双眉绞在一处,面露厌恶之色,怒道:“原来你是血气种子”
血气种子倒是第一次听闻,连深渊都没有这等说法。魏十七心中的好奇愈来愈盛,道:“此物本非你所有,既然费尽心机,弃之如敝履,又何必讨还”
这一句话切中浮生子心中痛处,见对方执拿血气,如臂使指,更是心生痛恨,二话不说,伸手搅动漫天星光,引一道星力,朝对方当头罩落。
在魏十七看来,这等操纵星力的手法粗糙呆板,毫无玄妙可言,但眼光虽高明,肉身却不能与之相符,寄神的弊端就在于此,既然从一开始就修炼血气,就注定与星力法则无缘,某种意义上,浮生子斥他为“血气种子”,确是一语中的。
他将血剑一震,毫不犹豫迎头斩下,一道血痕划破天地,如同在虚空破开一道无形的深渊,星力滚滚没入其中,如泥牛入海,凭空淹没。
浮生子为之一怔,暗暗惊叹对方手段了得,当即念了一句咒言,从眉心挤出一颗“杀生珠”,光芒一闪,朝对方面门打去。这一颗“杀生珠”乃是他亲手祭炼的法宝,电光石火,疾如奔雷,不知打灭了多少魑魅魍魉,在上古之时,亦是赫赫有名的杀伐利器。
魏十七伸手朝此珠捏去,三指拢上一层血光,沾染些许,便可污损宝物,“杀生珠”灵性十足,不待撞上血光,倏忽绕到他身后,又奔后脑而去,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不滞不老,不粘不住,一时竟捉不住。
浮生子元气亏损,并无一击将对方拿下的打算,趁他心神为“杀生珠”牵制,默默念动咒言,十指拨动星力,酝酿一宗大神通。魏十七不耐周旋,忽将手一撒,血剑化作一条蛟龙,直扑“杀生珠”而去,将心窍内血气一催,身形骤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浮生子身侧,出拳如风,直击头颅。
浮生子最后一句咒言才刚离唇,抬手望颅顶一拍,二十片虚影,将拳锋稳稳架住。血气与星力劈面相击,实打实,无有半分腾挪变化,魏十七浑身一震,双足陷落土石,深及脚踝,浮生子吐出一口浊气,眼角多出几缕细小的皱纹,缓缓向后退了三步,看似举重若轻,实则又伤了几分元气。
浮生子心念动处,“杀生珠”急掠而回,绕着周身回旋守护,划出一丝丝耀眼的星光。魏十七伸手一招,蛟龙飞入掌中,化作一柄血剑,不依不饶振臂斩落,又一道血痕贯穿天地,浮生子祭起“杀生珠”打去,石破天惊一声巨响,将这一剑的威能生生挡下。
交手不过片时,暂且分不出高下,这一方小界却千疮百孔,再也撑不下去,二十八宿投影渐次淡去,天穹暗淡,片片崩解,大地四分五裂,化作微尘。二人不约而同双双收手,浮生子神情复杂,第一次正眼打量魏十七,心中忽然一颤,正如对方所言,费尽心机祛除的血气,已全然落入对方之手,继续纠缠下去,无异于涸泽而渔,殊为不智。
众人见小界崩塌,这一惊非同小可,如若被卷入其中,绝无幸免之理,忙不迭朝星门飞遁而去,尽作鸟兽散。浮生子微微冷笑,也不阻拦,却见狐将军留了下来,目光炯炯,似有所期待。他叹了口气,挥手道:“你且回转狐族,日后有缘,自有相见之时”
狐将军得了个准信,心中大定,朝他躬身辞别,又看了魏十七一眼,拱拱手,旋即驾一团妖云飞去。
天穹破碎,满目疮痍,浮生子接引星力,镇住小界,不令其彻底塌毁,魏十七冷眼旁观,任其施展手段挽回危局,费了一番手脚,才将小界堪堪稳住,如一座破屋,瓦飞墙塌,梁柱仍在,假以时日仍可修补,只是要回复到日月重生万物滋养的境地,不知要耗费多少宝材资粮了。
安顿下小界,浮生子朝魏十七打个稽首,正色道:“贫道浮生子,敢问阁下如何称呼,在哪处仙山清修”
魏十七道:“姓魏,一介散修罢了,四处漂泊,没个落脚处。”
浮生子摇摇头,并不相信对方所言,散修哪有这等道行,这等手段,单是驾驭血气,不受其扰,非等闲之辈所能为。他也不说破,告诫道:“这血气从天外来,夺人心神,害人不浅,道友眼下还无碍,天长日久,难免为其侵蚀,切莫大意”
魏十七“哦”了一声,道:“从天外来愿闻其详。”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