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猴挣脱瑶池天水链,怒意勃发,一时竟冲昏了头,仗着深渊之躯,金刚不坏,抡起水云石棍,直挺挺扑向西华元君。元君脸庞笼上一层严霜,伸手一推,咫尺隔天涯,那猴头身处其中,惘然不知,一个劲风驰电掣向前冲去,落在旁人眼里,一寸寸慢如龟爬,滑稽可笑。
豆腐掉落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那铁猴出身金母殿,天生地长的灵物,机缘巧合,沦为深渊魔物,闻、谢二人相形见拙,不足以将其制服,西华元君却不然,她五指一紧,天水复归于瑶池,一平如镜,倒映出天光星光。“魏道友可是要留那猴头在身边使唤”她目视铁猴沉声问道,显然心中动了杀意。
魏十七慢吞吞道:“元君手下留情。”
西华元君哂笑道:“当断则断,魏道友若不能将其降服,留之亦无益。”
魏十七沉吟片刻,心中有了计较,铁猴虽然厉害,毕竟只是一头畜生,并非无懈可击。他喃喃自语道:“姑且一试无妨”心意已决,周身骨节噼啪作响,十恶凶星星力下垂,一道血气没入体内,颅顶、后颈、右臂腋下、脐上三分、左腿膝弯五处灵机池齐齐震荡,右手一握一放,已染上一层金光。
西华元君神情一动,魏十七入主五明仙宫,短短百余年,便将诛仙金符彻底炼化,从心所欲,天后姜夜苦心孤诣炼成此符,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不过金符乃杀伐手段,欲以此降服铁猴,不伤其本源,却非易事。她心中不无好奇,魏十七行事每每出人意表,她倒要看上一看,诛仙金符,还能生出什么变化来。
她拂动衣袖撤去神通,铁猴如脱缰野马暴冲而前,魏十七一步跨出,倏地拦在它身前,张开五指拿去,掌心金光流淌,恍惚间苍凉肃杀的气息充塞天地,诛仙灭佛,玉石俱焚,万物归于混沌。元君早有防备,捏定法诀,细细打量那一抹金光,蓝容与闻南塘谢东阁猝不及防,刹那间心神为之所慑,一瞬仿似恒久,骇然惊醒,无不为之后怕,若这一道金符是冲着自己而来,可否躲得过去
铁猴毛发倒竖,大叫一声,使出浑身力气一棍砸去,魏十七收拢五指,将水云石棍一把抓住,轻轻一甩,铁猴双臂巨震,哪里拿捏得住,如断线鹞子般倒飞出去,颠三倒四,一头撞在瑶池禁制之上,星光明灭,符箓破碎。一击之力,乃至于斯,西华元君“咦”了一声,急急催动法力,禁锁天地,不令那猴头趁机逃脱。
铁猴吃了大亏,貌似狼狈,实则毫发无损,它前爪扒地,伏低身躯,低低吼叫着,眼中金光淡去,血光渐盛,胸腔内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血舍利仿似从沉睡,侵入铁猴脏腑筋骨,每一寸肌肤。深渊气息喷薄而出,以破竹之势节节攀升,无移时工夫便凌驾于千足魔物吴千臂之上,直逼深渊西方之主樊隗。
十恶凶星之上,悄无声息亮起一点星光,微茫苍凉,似近实远,正是紫微帝星。帝子终被惊动,将目光投向了瑶池胜境。
魏十七又一步跨出,倏忽横掠百丈,与铁猴面对面近在咫尺,那猴头凶相毕露,猛地窜将起来,一双利爪上打雪花盖顶中打黑虎掏心下打老树盘根,门户大开,破绽百出,毫不顾忌己身。破绽百出,却不便直捣黄龙,击其要害,深渊之躯不死不灭,血舍利纳于心窍,轻易便能将巨力挪去,徒劳无功尚在其次,若被它打破界壁,张开深渊,那还了得
魏十七右臂暴长,骤然探出,五指如铁锁,将那猴头的咽喉死死扣住,铁猴这一惊非同小可,挥动胳膊乱抓乱挠,利爪为金光所阻,隔靴搔痒,对方恍若不差。魏十七一击得手,五指一点点收紧,铁猴拼命挣扎,张口猛吸,却吸不进半口气,喷不出罡风罡气,手爪乱划,从虚空深处引来灭神光,纵横交错,落在他身上,亦被金符轻易扫灭。
魏十七抬起右臂,将铁猴举于空中,不令其有借力之处,注视着它鼓荡不息的胸腔,慢慢探出左手,指间金光凝成利刃,抵在它心窍处,微一用力,没入数分。深渊之躯,亦抵挡不住诛仙金符,只要将它开膛破肚,剜出血舍利,一切归于平静。一次失败的尝试,铁猴是生是死,是存是亡,听天由命,他只是感到可惜,费了这许多手脚,造就出不逊于吴千臂的灵物,却抵不住“血舍利”的侵蚀,迷了神智,这等深渊邪物,果然不可轻用。
“血舍利”业已与心窍融为一体,强行剜出,后果不堪设想,铁猴福至心灵,双手合拢一处,连连作揖求饶。魏十七顿了顿,眼中星云缓缓转动,凝神看了良久,心神迷失,再难回复清明,他暗暗叹了口气,正待下狠手,忽然听得“叮当”声响,一条锈迹斑驳铁链从天而降,铁钎彼此撞击,煞气缠绕,正是之前樊隗禁锁吴千臂之物。
连帝子都觉得毁了它太过可惜么魏十七收回左手,轻轻一招,将铁链摄入掌中,心念微动,以天帝气运祭炼,短短百余息,便将此宝占为己有。他默默谢过帝子所赐,将铁链轻轻一抖,刷地缠住铁猴,铁钎一根根深入脏腑,血舍利蓦地收回血丝,老老实实藏于心窍内,不再作祟。
铁链越收越紧,深深没入体内,铁猴孙悟空双眼一翻,四肢软绵绵垂落下来,深渊气息一落千丈,几近于无。魏十七没有松开它的脖子,随手晃了晃,那猴头像没骨头似的,摇来摆去,毫不挣扎。
紫微帝星隐没于星域,帝子的意识渐渐远去,西华元君反掌间撤去瑶池禁制,不无感慨道:“魏道友虽然错过了瑶池盛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可喜可贺”
这一番话说得没头没脑,蓝、闻、谢三位宫主若有所思,魏十七心领神会,微笑道:“有劳元君相助,得罪之处务请见谅,日后自当设宴相谢,届时还望元君不吝玉趾。”
魔女离暗一一听在耳内,看在眼中,心道,“费尽心机,将那猴头炼为深渊魔物,难不成他打算去往深渊,亲历血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