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木棉崔华阳等之前出手还有所收敛,心存忌惮,生怕打破极天,毁了七曜、陆离、云母三处下界,及至天后携帝子降临,背靠大树,只将无常子的威胁视作等闲看,青岚更不在意,继续摇动长幡,妖气幻化为种种妖物,接二连三扑上前,摆明了消磨他的真元。无常子催动罡气爪,将妖物一一扑灭,僵持了十余息,五指一收一放,收了神通,任凭罡气风暴渐次散去,星力肆虐,从破损处飘入极天,绕着他身躯结成一个无形的茧,无移时工夫便回复如初。
斗牛宫主果然了得,青岚不再试探,将长幡一拍,应手化作镜光,没入体内,微一犹豫,探出右手凌空勾勒,镜光从四面面古镜。胸腔之中“砰”一声心跳,如猛兽惊醒,无常子抬起头,五指扣住一物,浑身寒毛根根倒竖,前所未有的威胁如芒刺在背,令他心神不宁。
青岚将古镜摘于手中,双眸注视着无常子,迟迟没有出手,万妖镜收尽大千世界诸般法宝,可无常子藏于袖中之物非同小可,她隐隐觉得无有把握。
曹木棉见青岚足以挡下无常子,局势倒向己方,这才松了口气,将镇魂高牙纛一摇,大纛猎猎作响,一道黑影跨将出来,双眸亮起两团灭神光,肤色靛青,状若厉鬼,灰黑的刺青深入肌理,从头覆盖到脚,遍布每一寸肌肤。崔华阳下意识挪开数步,她与王京宫主交情匪浅,彼此知根知底,那靛青妖物乃是镇魂高牙纛成就的真灵,名为“蚀鬼”,曹木棉讳莫如深,数万载以降,只唤出过寥寥数回,神通极为诡异,难以形容。
蚀鬼甫一现身,气机牵引,菩提古树“哗啦啦”一阵摇动,陆海真人轻轻扶着粗砺的树干,抬手摘下一片嫩叶,含入口中,青涩的味道在舌上蔓延,真元如枯井重满,江河再起。
曹木棉伸手一指菩提树,镇魂高牙纛骤然静止,纹丝不动,那蚀鬼迈开两条长腿,凌虚蹈空,大步上前,停在树冠之旁,抽动鼻孔嗅了嗅,慢慢张开大嘴,从嘴角开裂至后脑,半个脑袋向后仰去,露出黝黑溃烂的牙龈,淤血淋漓,无有半颗牙齿。
陆海真人喃喃道:“区区一个邪物,又何足道”
曹木棉眯起眼睛,低笑道:“菩提古树乃佛门至宝,可惜,你终非出身大雷音寺”话音未落,那蚀鬼将大口咬将上去,如同咬上什么无形之物,牙龈蠕动,尽力一吸,灵机源源不断没入他喉中,身躯亦随之鼓胀起来。
菩提古树灵机无穷无尽,蚀鬼吞噬虽猛,却是杯水车薪,不堪动摇根本,陆海真人凝神望去,见一片菩提叶微微蜷曲,边缘染上一层焦黄,心道,那邪物妄图吞噬一处小世界的灵机,贪心不足蛇吞象,必遭天谴。
镇魂高牙纛乃王京宫至宝,除灭神光外,更能投下阴影困敌,连恒河头陀都无法摆脱,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陆海真人有心看一看真灵的底细,并不急于出手相阻,任凭蚀鬼源源不断吞噬灵机,涨成一个颤巍巍的大球,似乎一戳就会炸破。
蚀鬼吞噬灵机,无往不利,曹木棉虽知菩提树乃佛门至宝,却没料到其中蕴藏的灵机浩若烟海,蚀鬼吞噬尚不及万一,便臻于极致,好在镇魂高牙纛种种妙用,犹有后手,他将宝纛重重一拍,灭神光电射而出,连成一线,没入蚀鬼体内,神光明灭,将磅礴灵机引入镇魂高牙纛内,顺势祭炼此宝。
陆海真人窥破端的,哪容他从容施展,呵呵一笑,弹出一枚菩提子,猛地炸将开来,那蚀鬼周身刺青尽数亮起,一点幽光急速游动,禁制刹那间重叠万千层,层出不穷,将菩提子之威渐次削弱,耗费大量灵机,护得自身周全。
蚀鬼吞噬灵机,却不以斗战见长,曹木棉忙催动镇魂高牙纛将其收回,陆海真人连弹三枚菩提子,炸得天翻地覆,极天开裂,那蚀鬼将之前吞噬的灵机耗费去大半,才堪堪退回镇魂高牙纛中。
菩提古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十来枚颗菩提子,陆海真人历天庭大乱,手头已所剩无多,连出四枚犹未能击杀蚀鬼,自觉失策。当蚀鬼现形之初,他就当施展雷霆手段,总不能将其灭杀,亦可削去镇魂高牙纛之力,如今强弱之势颠倒,除了以菩提古树护身外,别无杀伐手段,只能寄希望于斗牛宫主无常子了。
陆海真人向来心高气傲,今番邀斗牛宫主有备而来,原以为势如破竹,定能扫平正阳门四宫,不想少了闻南塘谢东阁,多出二位意外之人,一人收去三宝碾玉环,击溃恒河数沙剑,一人敌住无常子,连罡风爪亦不能伤其分毫,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心念动处,不觉微生退意。
连番激战,真宝真灵层出不穷,极天震荡,破损处愈来愈大,渐次连成一片,眼看天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曹、崔二位宫主忽然胸中大震,不约而同望向苍茫太虚,却见正阳门轰然洞开,一道宝光飞出,星驰电掣闯入极天,化作一条青白相间的五德鱼,口下尾上,徐徐转过数圈,青光弥漫,极天破损处一一弥合,狂暴的星力亦随之消退。
无常子识得此物,脸色大变,身形一晃夺路而逃。
极天之内,一团蜷缩黯淡的电光霍地张开,化作一座繁复变幻的传送阵图,银蛇乱舞,隐隐涌出三十三天外诸位宫主的身形,影影绰绰,目光如炬,不约而同投向此处。一个倦怠的声音响彻极天,“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话音未落,青白五德鱼倏地射出,轻轻一啄,传送阵图湮灭于无形。
无常子周身寒意彻骨,牙齿咯咯作响,强自镇定,慢慢回转身来,涩然道:“见过天后”
菩提古树下,陆海真人目瞪口呆,天后姜夜竟然再度现身,天后姜夜竟然他一颗心顿往下沉,口中万分苦涩,自知今番难以幸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