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始目光一扫,早已察觉四下里尚有三道陌生气息,他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有意思,道人的门人,竟然是妖物之流”他出其不意,魔气横扫,分头袭向三人。天禄惊呼一声,身躯骤然溃散,化作无数灰白的剑丝,但凡被魔气沾染,便即枯萎消融,小白和罗刹女及时现出原形,以妖气催动体内提耶秘符,勉强将魔气化解。
周吉并未出手相助,五色神光镰打入一百零宗至宝,神光犀利无匹,攻守兼备,却耗费大量真元,以阳神境修为,尚且支撑不了太久,造化幼树生机笼罩下的流石峰,分明是宇文始的主场,他反而束手缚脚,一筹莫展。
一蓬剑丝从虚空涌出,凝成女体鹿身之形,天禄神情恍惚,身躯虚实不定,躲在周吉身后,寻求他的庇护。周吉摇摇头,伸手在她背上一拍,天禄浑身巨震,顿时化作一柄辟邪古剑,他随手将其纳入袖中,心中清楚,击溃天魔千难万难,当今之计,莫过于以雷霆手段灭杀小白和罗刹女,抽身远离,遁入时之砂中,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宇文始打量着二妖,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一条白蛇精,一头锦纹毒鸩,都是道行深厚的上界大妖,妖气损耗过多,精元丧失,便失了大补之效,若无那胖道人在旁捣乱,他大可将其制住,从容享用一念及此,他凶性大发,蓦地将身一纵,化作一道黑烟,直扑周吉。
周吉催动五色神光,此起彼落,生生不息,将门户守得极紧,黑烟翻来滚去,纠缠不休,却始终抢不进他身前三尺之地。
出乎意料,对方迟迟没有施展秘符吞噬魔气,似乎知道此举只是杯水车薪,劳而无功,徒费真元而已。宇文始将魔气一紧,遁速愈来愈快,五色神光虽然守得密不透风,但对方的气息却缓缓下滑,显然消耗不小。
小白和罗刹女根本插不上手,只能远远观望,忧心忡忡,上师一旦落败,她们势必沦为天魔口中之食,流石峰区区之地,又逃得到哪里去眼看颓势已成,二妖心中尚存了一丝侥幸,期盼上师还留有后手,力挽狂澜。
周吉体内真元如开了闸的洪水,越泄越快,一条背梁脊骨烫得发痛,五色神光后继乏力,稍稍松了一线,黑烟已如泥鳅一般滑到眼前,近在咫尺。周吉眉心一阵酸痛,恍惚之间睁开第三只眼,杀意游丝电射而出,没入黑烟之中,刹那间阴风四起,鬼哭狼嚎,魔气凭空湮灭了小半,宇文始大叫一声,拼死冲将出来,扭曲变幻,化作人形,面目模糊不清,显然被周吉重创。
周吉收起五色神光,双手撑在膝盖上,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勉强笑道:“这一下滋味如何”
宇文始收拢魔气,身形渐渐稳固下来,一张嘴四处漏风,含含糊糊道:“是谁人借你之手,暗算于我”
“呵呵,那人,你也见过,只是你不知道,纵然说了姓名,也不识得。”
这几句话没头没脑,却又不似诳言,宇文始陷入沉思中,忖度片刻,道:“可是当年送出一缕神念,与他照过面”
周吉道:“不错。那人早已飞升上界,乃是渊海三洲之地,当之无愧的真仙以下第一人。”
小白与罗刹女对视一眼,心中又惊又喜,上师所言,十有人,七字掷地有声,二妖不禁心有戚戚然,与有荣焉。
宇文始的脸色有些古怪,反问了一句,“渊海三洲之地”
周吉缓缓道:“大瀛洲,陆黾洲,星罗洲,再算上渊海,渊海三洲之地,真仙以下第一人。宇文始,七曜界,已非当年的天下了。”
宇文始笑了起来,“扯虎皮拉大旗,可惜,那人远在上界,鞭长莫及。”
“你若在鼎盛之时,自然可以说这话,如今熬得灯枯油尽,那人的手段,你扛得住几回”
宇文始略一踌躇,眼前胖道人色厉内荏,似欲说动他暂退,又似故意示弱,引他上钩,人心的狡诈,让天魔亦有些吃不透。不过他亦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厉害角色,心志坚忍,哪会被言语打动,见对方并无出手之意,当下左手虚握弓,右手虚引箭,有模有样,三指一松,一道魔气凭空而现,化作一箭,疾射向周吉咽喉。
“咦,竟然还有此等手段”周吉周身神光闪动,蓄势待发,提起星屑解牛刀平平拍去,魔气“刺溜”钻入刀内,数息后,星屑纷纷扬扬散出,晶莹剔透,渐次消散于虚空中。
魔气竟然被星屑消解,无法点染此刀,宇文始颇感意外,不过区区一柄短刀,又能撑上多久他从容不迫,将魔气箭一支支射出,周吉竟毫不在意,挥动短刀一一挡下,前后耗去五支魔气箭,星屑解牛刀成为一柄废铁。他随手丢在一旁,见又一支魔气箭劈面射来,起神光一刷,扫在一旁,那魔气箭灵性不灭,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忽紧忽慢,寻隙而入。
魔气箭接二连三,周吉起五色神光刷个不停,终究有些手忙脚乱。宇文始不紧不慢,又开弓引箭,三指一松,整个身躯骤然消失,化作一箭,无声无息射至周吉胸前,急如星火,势如奔雷,五色神光竟刷了个空。
天魔气趁机直扑周吉口鼻,尚未近身,又一缕杀意游丝从眉心射出,宇文始大吃一惊,明知对方暗藏手段,却偏生无从躲避,只得驱使魔气硬抗下来,两度受创,剩余魔气已不足四成。
周吉趁他收拢魔气,无暇旁顾之际,将背上双翅一展,头下脚上急掠而过,一把拔出造化幼树,揣在怀中,左手提起小白,右手提起罗刹女,穿梭虚空,倏地高飞远走。流石峰无有生机覆盖,万物土崩瓦解,重归于混沌,散作一蓬蓬时之砂,宇文始哈哈大笑,毫不在意,纵身追将上去。
周吉将造化幼树的生机压制在方圆丈许,护住小白与罗刹女,朝着混沌深处遁去,周身神光明灭,吞噬炼化时之砂,暗暗恢复真元。道门最后的痕迹亦消散于无形,他孤身一人,沉浮于混沌虚空,犹如微尘中的微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