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赤光消散,暗影贼已缩至丈许大小,黑气缠绕,缓缓化作人形,首如乌贼,瞪着一双水桶大的眼珠,拂动无数触手,遍体鳞伤,黝黑的胸膛中跳动着三颗心脏,二明一暗,鼓荡不休。
寇启若有所思,嘀咕道:“连巢元三这等凶人都吃了大亏,那姓魏的好生凶残”
穆藤闻言心中一动,渊海上族以八将军、暗影贼、漆面佛为首,听说俱有真仙坐镇,而且不止一人,巢元三乃是暗影贼族内强手,被誉为千年不出的奇才,前途无量,极有可能成就真仙之躯,没想到在这环峰海界内遇到了对手,打成这副惨状,也算是颜面扫地了。啧啧,那魏十七,真有这么强么
巢元三甫一现出人形,便深深吸了口气,“嗷”大吼一声,凶煞之气横扫海天,魏十七首当其冲,巴蛇法相受了莫大的刺激,呼地直立起来,头顶生角,躯干探出四爪,已有了七摇,三颗心脏如走马灯般团团而转,两道赤光透体而出,化作暗红的盔甲,将周身要害护住。暗影贼的功法别有传承,极难精进,他花费了八百余年,才修成三元之力,结果被魏十七生生破去一颗心脏,不是何时才能修回来,胸中的愤怒无以言状,是以一出手便倾尽全力,不死不休。
一阵莫名的悸动袭遍全身,魏十七心下了然,这将是平生最艰难的恶战,身处险地,群凶环顾,他非但要赢,而且要赢得干净利落,震慑彼辈,否则的话,这环峰海界便是他的葬身之地。他毫不犹豫朝阴元儿一招,后者化作一颗太阴元命珠投入他掌中,腾空而起的巴蛇法相亦急转扑下,一头扎进他体内,周身蛇鳞由灰转黑,尽数化作龙鳞,沙沙蔓延,上至脸颊,下至脚踝,丝丝缕缕透出真龙的气息。
巢元三足踏波涛,飞身扑向空中,先出一拳,魏十七只觉周身一紧,似被巨力禁锢,竟无从摆脱。比力气,抡拳头,贴身肉搏,这是他最不惧的打法,身相合一,渡劫九重,若是再输给对手,还不如去买块豆腐撞死算了魏十七不避不让,陡然间大喝一声,亦是一拳击出,颅顶、后颈、右臂腋下、脐上三分、左腿膝弯五处魂眼大放光明,连当空十日亦压制不住。
“巢元三要糟”寇启脸色微变,显然出乎意料。话音未落,二人拳锋相撞,环峰海界“哗啦”一声巨响,天崩地裂,绽开无数惨白的空间裂痕,隐隐透出峰峦起伏的环峰岛。
“咦”一声诧异的惊呼飘飘渺渺,被倏然合拢的裂痕掐断。魏十七与巢元三一高一下,双拳相抵,竟势均力敌,难分伯仲。旁观的海妖无不乍舌,暗影贼体形庞大,肉身强悍,乃渊海第一力士,连陆黾洲苍鼓族都甘拜下风,那魏十七竟不退不让,势均力敌,连环峰海界都承受不住二人的拳力,大瀛洲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物
巢元三怒不可遏,若非中了对方的暗算,破去一元之力,止剩其二,他如何能挡得住自己全力一拳然而念头才起,拳锋忽然失去了抵挡,空荡荡浑不着力,他只道对方后力不继,正待趁胜追击,混沌乱流从虚空爆发,席卷而至。这一惊非同小可,巢元三料敌有误,错失了转瞬即逝的时机,无奈之下,只得催动二元之力,周身铠甲尽数化作赤光,源源不断涌向拳锋,死死抵住乱流。
寇启能引动乱流偏向一旁,巢元三的实力更在其之上,魏十七哪里敢托大,趁对方疲于招架,闷哼一声,黑龙的精魂从后颈魂眼钻出,探出大半个身躯,爪中紧握一柄屠龙真阴刀,咆哮一声,朝对手竭力一斩,身躯瞬息间干瘪了一半,有气无力缩回魂眼。
漆黑的刀光平平飞去,分割天与地,昼与夜,晨与昏,巢元三如堕冰窟,他被混沌乱流逼住,哪里躲得开,只得拼上老命,张口喷出一颗鼓胀的心脏,生生舍去一元之力,被刀光一割,愈跳愈慢,愈缩愈小,“砰”地碎作无数血晶。
刀光闪了一闪,消失无踪,巢元三如遭雷击,触手逐一断落,半个脑袋缓缓滑下,右拳再也抵挡不住,赤光倒流,筋骨血肉逐寸被乱流吞噬,无奈之下,他只得再舍一条胳膊,扭身坠落海面。
魏十七双手持定分海槊,如影随形杀上前,巢元三嚼碎舌尖,喷出满口精血,凝成一个尺许高的血魔头,驾血光扑向他脸面,朝七窍钻去。那血魔头神出鬼没,一旦被其钻入体内,侵蚀脏腑,遗毒无穷,最是阴毒不过。眼看一抹血光流转如电,距离魏十七不足半尺,太阴元命珠凭空浮现,堪堪撞入血魔头体内,阴气喷薄而出,将其冻结。
魏十七让过血魔头,槊刃暴长,狠狠捅入巢元三体内,正中受损的那颗心脏,混沌乱流蜂拥而入,将其碾作齑粉,身躯随之中裂,撕成十七,赫然有一摞黑沉沉的海命牌,魏十七探出手一抹,尽数收入“一芥洞天”内。
他动作虽然隐秘,却哪里瞒得过一干海妖的感应,数十道黑影暴起逼近,却又倏地退了回去。苍凉的气息未散,巢元三的残躯之中,跳出一颗赤红的心脏,一涨一缩,数息后,赤红转为淡青,散落的尸块如被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牵引,逐一投向心脏,拼凑成一具残缺不全的躯壳,触手所剩无几,缺了半边脑壳,少了一条右臂。
魏十七将分海槊一抖,成百上千的水雷扑向巢元三,直炸得天崩地裂,海水倒卷,却连一根毫毛都没伤到。
巢元三漂浮在空中,周身闪动着一道道青光,蓦地睁开一只独眼,声如洪钟,“好能将吾逼到绝境,你是第一个”
围观的海妖仿佛得到了什么讯号,滚滚向远处遁去,有资格滞留旁观的,尚不足两手之数,俱是环峰海界中屈指可数的强者,羽族和虫族亦不约而同飞往高空,生怕牵扯在内,殃及了池鱼。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