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芥洞天”源自天狼食日功,循序渐进,共分三层,第一层锤炼皮肉筋骨脏腑,至浑然一体,第二层引天地灵气入体,铭刻符文,第三层将肉身炼为洞天法宝,自成天地。魏十七借冥河锤炼肉身,距离大成不过一步之遥,虽说这一步横绝天堑,无法跨越,但就修炼“一芥洞天”,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在肉身铭刻符文,炼为洞天法宝。
在魏十七的印象里,修成“一芥洞天”的只得二人,其一是魏云牙的孪生兄弟天狼郭奎,其二是神兵洞一脉的灵渠真人,前者倚仗北漠天狼的强横妖身,后者得益于广济洞符修精研符箓。他二人走到这一步,或者历尽千难万险,但对魏十七来说,却如同吃饭喝水,不在话下。
铭刻符文,成就洞天法宝,无外乎将“妖域”固定在肉身上,仅此而已。
魏十七谋划多时,早有通盘的考虑,人身十二经络,奇经八脉,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以此为骨架,再将颅顶、后颈、右臂腋下、脐上三分、左腿膝弯五处魂眼设为阵眼,符箓回环勾连为符阵,符阵叠加穿插为禁制,最终构筑洞天。从剑域,到妖域,他曾演练过无数遍,早已流熟,故有成竹在胸。
荒北城人来人往,盲海小界虽有阴元儿坐镇,终究不大稳妥,为避人打扰,确保万无一失,魏十七以青铜绞盘打开海眼,悄悄遁入渊海深处流沙谷中,收敛心神,盘膝坐定。
流沙谷乃恶地,水卷流沙,汹涌澎湃,魏十七如定海神针,岿然不动,过往种种从心头掠过,如风过疏竹,雁渡寒潭,无有一丝介怀。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觉精气神合而为一,内外通彻,大放光明,当下心念微动,从魂眼抽取五股魂魄之力,搓成纤细的一缕筋干,裹以妖元,落在肉身之上,深入肌理,绘下意符。
肉身纵然坚固,亦为魂魄之力蚀刻,留下一道道回转圆润的符痕。人身有限,符阵浩大,皮肉筋骨脏腑尽数被魂魄之力蚀遍,魏十七外表毫无异样,内里却被无数符箓贯穿,点点白光此起彼伏,渐次连成一片。
不同于凌空绘下意符,张开妖域,挥洒自如,将符文铭刻于肉身,在方寸之间腾挪,容不得半点疏漏,消耗极大。从第一笔落下,到最后一笔收起,意与神会,一气呵成,堪堪耗尽妖元,精魂委顿不堪,如同与强敌恶战多时,几近于灯枯油尽,饶是魏十七早有准备,亦暗暗心惊。
心惊之余,一股喜悦涌上心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以如椽大笔,写簪花小楷,从始至终不犯半点错误,几近于奇迹,这等神来之笔,绝不可能重来。
黑龙精魂又有些蠢蠢欲动,魏十七顾不得细察,流水也似地吞噬海妖魂魄,催动食灵术补益己身,将其压制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回,黑龙似乎温顺了几分,稍作反抗,便半推半就,乖乖伏于后颈魂眼中。
腹中翻江倒海,饥馁难忍,好在北海海妖奉上的血肉不无精气充裕的上品,他接连吞吃了数十块,胃袋平复下来,不再感觉心慌。
有心催动“一芥洞天”,试一试妖域神通,但流沙谷中地形复杂,水沙席卷,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绝了归路,岂不是自寻烦恼。魏十七耐下性子,多等了大半天,到第二天正午时分,推动青铜绞盘打开海眼,从渊海深处回到盲海小界。
彤云压得极低,盲海浊浪滔天,无有一刻平息,魏十七踏水而出,身影微晃,已稳稳落于礁石上。他按捺不住冲动,心意一催,后颈魂眼内巴蛇妖丹一阵跳动,六翅水蛇、黑龙、天澜真人、重明鸟、穿山甲五道精魂尽皆现形,妖域蓦地张开,如一幅无边无际的画卷,呈于云之下,海之上,影影绰绰,若虚若实,钢筋混凝土的森林,彻夜不眠的喧哗都市,行人往来,车流如织,天地灵气蜂拥而入,被妖丹一卷,化作妖元,滋润着他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角落。
魏十七心中感慨万千,经历了这许多磨炼,他终于摆脱后天浊物的桎梏,以“妖域”为桥,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
灵气吞噬不绝,妖元愈聚愈多,渐渐凝成黏稠的元液,如江河汹涌,贯穿筋骨血肉,无处宣泄。魏十七一声长啸,穿云裂帛,搅得彤云四散,盲海沸腾,阴元儿、秦贞、亢珑儿俱被惊动,纷纷赶来查看。
却见魏十七立于礁石之上,傲视海天,空中张开一座无边无际的海市蜃楼,天地灵气鼓荡不休,被他一口吞尽。
阴元儿面无表情,眯起眼睛看了半晌,心中颇为诧异,她听魏十七提起,要闭关修炼一桩大神通,眼下瞧他的阵势,似乎神通已成,但给她的感觉,却仍欠缺了火候。
魏十七心知肚明,他只是将肉身粗粗炼成洞天之宝,距离真正的洞天境,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当初在下界之时,他亲眼目睹金三省以剑丝塑形,成就九黎剑灵之躯,九黎反哺精元,助其一举突破瓶颈,踏入洞天境,其中的关键,正在于“剑灵”。灵渠真人亦曾隐晦地提点他,唯有依托一点灵性,铸就器灵之身,才能突破天人之际,得道门真传。
不过他与灵渠真人不同,对道门种种神通并不倚重,能够吸纳天地灵气,补益妖元,已经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至于境界的提升,反倒不急于一时。
魏十七将妖域一收,觉得心中戾气渐增,浑身精力无从发泄,直欲寻个对手活动一下筋骨。阴元儿瞧出了几分端倪,双眉一挑,轻拂衣袖,一线涓涓细流破空飞出,化作汹涌奔流的冥河,跌宕回旋,凝作一个高大的身形,手长脚长,面目与魏十七一般无二,抡起一柄形制粗陋的斩马刀,涌身上前,招呼都不打一个,挥刀就砍。
魏十七正中下怀,双臂一振,右手持屠龙真阴刀,左手持二相斧,旋风一般迎上前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