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廓手中的明珠唤作“镇波”,亦是一件难得的异宝,在海中威力犹大,一经祭出,百丈内海水尽在掌控,刚柔变化从心所欲,有了几分“域”的味道。
不过在魏十七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他淫浸“剑域”、“妖域”年长日久,算得上半个行家里手,海廓借助外力操纵癸水之气,并非自身修为所致,这种小手段好比小孩子过家家,徒具其形罢了。
魏十七暗暗震动狼牙棒中的冥水,一股巨力左冲右突,顷刻间变向数十次,硬生生破开海水重压,身上顿时一松,他趁势挥动狼牙棒,逼开海水,鬼魅一般欺近去。
镇波珠剧烈跳动,海廓几乎拿捏不稳,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拼命灌注妖元,试图稳住阵脚,却是来不及了。海水动荡不息,层层反扑回去,镇波珠的光芒明灭不定,海廓稍一分心,已被对方抢到身前,慌乱之中抡起三股叉,夹头夹脑拍上去。
钢叉又粗又长,来势汹汹,魏十七侧身闪在一旁,窥得分明,迎头一棒击中叉头,打折了两股,海廓惨叫一声,虎口开裂,五指寸断,三股叉顿时飞得无影无踪。
海婴兽臂膀短小,力量有限,遇到魏十七这种蛮不讲理,一味紧逼乱砸的战法,实在吃不消,镇波珠困不住,三股叉挡不住,再斗下去大事不妙,海廓心生退意,冲着魏十七张开大嘴,“哇”地喷出一团腥臭的墨汁。
胜券在握,无须冒险,魏十七将身形微微一挫,探出屠龙真阴刀,鼓荡魂魄之力,将四下里弥漫的墨汁驱散。海廓好不容易扯出一个空挡,哪还不知趣,掉头就逃,不想脊椎断了,全然使不出力,鱼尾摆起又垂落,剧痛彻骨,只能嗬嗬大吼着,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
送上门的吃食,岂能容它轻易逃脱魏十七绕着海婴兽游弋不定,身后的湍流像一根绳索,将猎物团团缚住,海廓心惊胆战,开口大叫道:“吾乃海婴兽王”
不待它说完,魏十七窥准机会上前便是一棒,打得它没了脾气,顺势又一刀刺入脊背,直至没柄。屠龙真阴刀凶性大发,阴气直击魂魄,一刀毙命,海廓手一松,镇波珠滚落到海底,骤然间五彩光华闪动,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渊海深处,如同夜幕中的一颗流星。
联想到它没说完的半截话,魏十七心中一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海婴兽只怕有些来头。夺路遁去的明珠触动心事,让他想起了怀里的照影珠,是不是每一颗珠子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幕后大波斯
杀了也就杀了,懊悔无济于事,魏十七亦是果决之人,将隐患抛诸脑后,操起屠龙真阴刀,把海婴兽大卸八块,努力吃了个饱,毁尸灭迹,补足了元气。吃剩下的血肉,尽数收入锦囊中,真阴刀插在腰间,狼牙棒提在手里,换了个方向,潜入茫无涯际的深海。
新鲜的血肉无法久存,魏十七一路走,一路吃,一路演练意符,消耗掉的妖元从血肉中补足,倒也没有浪费。经历了鬼窟的一番机遇,神兵真身再上层楼,连带胃口都大了很多,一头硕大的海婴兽,吃了十来顿也就荡然无存,渊海中癸水之气充裕,他顺便练熟了廿六符源本上记载的几道水法禁制,平添了几分胆气。
这一路潜行,愈走愈远,偶尔遇到海婴兽便远远避开,绝不轻易启衅,海婴兽也没有主动追杀,甚至明明看到了他的身影,也懒洋洋视若不见,魏十七越发肯定,之前屠灭的那头海婴兽,只是一个意外。
不知不觉,魏十七已深入渊海数千里,来到了一片全然陌生的海域,只见海婴兽三五成群,嬉戏打闹,一眼望去,足有成百上千头。他猜测自己来到了海婴兽聚居的腹地,没有再往前行,而是小心翼翼退了回去,在偏远之处寻了个荒凉的孤岛栖身。
真是小,沿着崎岖的海岸绕一圈,不过数百步,也真是荒凉,孤零零一堆乱石,稀稀拉拉点缀着几丛绿意,连蛇虫都找不到一条。
魏十七对荒岛的位置很满意,浩瀚海波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点,隐藏在海婴兽出没的海域,有充足的食物来源,离它们聚居处又足够偏远,避免撞见棘手的强敌,还有比这更好的藏身之处吗远在大瀛洲的静昀真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会躲在这里吧
荒岛太小,不宜大兴土木,魏十七抡起狼牙棒,砸得碎石乱飞,挖出一个容身的洞穴,就此罢手。他取出通窍石置于角落,唤出秦贞,注视着她的容颜,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鲁滨孙和星期五,白军中尉和玛琉特卡,好吧,前一对是男男,后一对太冷门,大概没几个人知道
重见天日,安然无恙,秦贞很是欢喜,眼角眉梢尽是情意。陪她聊了很久,说了这些日子的行踪,魏十七把乌木鬼王诀交给她,叮嘱她汲取冥水中的阴气,耐心修炼,早日度过“阳雷关”。
二人就在这小小孤岛上住了下来。
毕竟是海婴兽的地盘,谨慎起见,魏十七从不在附近捕猎,每次都潜出千里之遥,找落单的海婴兽下手。这一回,他没有动用屠龙真阴刀这种大杀器,此刀阴险狠毒,直击魂魄,杀敌于无形,若实力不济,又无防备,十有回,就断送了性命,再没有“长一智”的机会了。不过屠龙真阴刀虽然厉害,却有个无法克服的弊端,一刀断魂,对食灵术来说,是莫大的浪费。
动用狼牙棒就足够了,这柄鬼阴兵的钝器灌注了冥水,在海中挥动自如,得心应手,他又不赶时间,砸烂了海婴兽的脑袋,慢慢找到魂魄,以食灵术炼化了,一举两得。不过天澜真人傲骄得紧,区区一头海妖,根本不在他眼里,魏十七也不贪心,将魂魄碎片半数用于滋养胃袋,半数喂给螭龙、六翅水蛇、重阳鸟、穿山甲,补益魂眼中的精魂。
至于剩下的血肉,尽数成为了他腹中食。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