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与牛乙战了一回,虽不至于溃败,终究有些束手缚脚,他自忖不是对手,仗着先手还能压制一二,久战难免有失,无路可走,只得一头撞入“鬼窟”,身影起落,毫不迟疑没入阴风寒毒中。
翟羿扈大郎二人果然把他给卖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千都城大将牛乙奉城主之命,来得如此之快,显然对李静昀所托极为看重,躲入小界只是权宜之计,只怕过不多时,李静昀就会亲自到此缉拿“下界逃奴”,他奶奶的,那女人阴魂不散,到底想干什么
魏十七脸色阴沉,凶性大发,看准一个方向直闯过去,凭着屠龙真阴刀和食灵术,以战养战,将蜂拥而至的鬼兵鬼将尽数斩杀,化为自身的助力,零零星星也得了一些法器阴器,无甚大用,随手弃在一旁。
眼看鬼兵鬼将越聚越多,方圆数里之地,竟接连撞上四五拨,前赴后继,殊不畏死,实力也愈见强横,鬼兵倒还罢了,再多也是刀下菜,鬼将却良莠不齐,颇有几个修炼鬼道有成,持阴器与他激斗,不是轻易就能打发的。
灭了一拨又一拨,马不停蹄一路杀去,估摸着杀出千里之地,眼前忽然一空,已不见了鬼兵鬼将,魏十七拄刀而立,略略喘了口气。只见磷火点点迎面飘来,旋生旋灭,四员猛将蓦地现身,一持刀,一持斧,一持枪,一持戟,默不作声杀将上来,数十步还外有一人一骑观战,身后站着十余亲兵,掌一面漆黑的大旗,在阴风中猎猎作响,旗上赫然有一暗红的血圈,填着一个浓厚的“夏”字。
杀了这许多小兵小卒,终于来了个有名有姓的正主,魏十七心中一喜,二话不说,提刀迎面砍去。这一刀势大力沉,一刀斩出,天地为之禁锢,当先那将为刀势所摄,躲无可躲,只得横刀招架,其余三将与之配合,斧枪戟齐举,狠狠刺向魏十七。
魏十七闷哼一声,催动魂魄之力,前冲之势暴涨,从三将的合围中硬生生突出,利刃在他身躯划过,竟未能阻拦分毫,屠龙真阴刀重重砍在刀杆之上,势如破竹,当先那将急待闪避,却已经来不及了,乌沉沉的刀锋顺势破开胸腹,刹那间魂飞魄散,湮灭无踪。
魏十七仗着神兵真身,行险斩杀一将,身躯被阴器刺中,只觉微微凉意,连伤痕都没留下,他心中大定,返身迎上三将,只缠斗了片刻,屠龙真阴刀直击魂魄,将其一一斩灭。
裨将尽灭,轮到正主出手了。魏十七抬头望向旗下之将,却见他身形高大,顶盔贯甲,体内一道精魂游弋不定,胯一匹狰狞阴马,额生独角,目射血光,神骏如龙,鞍前横着一根长戈,背插两条铁鞭,威风凛凛。再一细看,那盔甲并非阴气所化,而是一件真阴器,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长戈更非凡品,晦暗无光,漆黑似墨,透出一丝丝暗金的本色,不知炼化了多少阴气,只怕距离玄阴器也不远了。
魏十七精神一振,暗自警惕。
麾下四将无一幸免,那姓夏的鬼将浑不当回事,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亲兵,龙行虎步,迎着魏十七上前去,眼中碧焰升腾,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吾乃此界守将夏商周,汝系何人”
魏十七差点笑出来,随即心中一凛,既然他可以把柜坊六部定为隋唐宋元明清,为什么此间主人不能给守将赐名夏商周他按捺下胸中杀意,徐徐问道:“可是鬼窟主人给你取了姓名”
这一问没头没脑,问得着实蹊跷,那夏商周怔了怔,道:“夏是族姓,商乃辈分,与主人无涉。”
魏十七松了口气,隐隐又有些失望,他试探道:“如此,有劳夏将军通报一声,就说大瀛洲韩十八来此拜见鬼窟主人。”
夏商周沉默片刻,道:“主人不在,尊客请回。”
魏十七冷笑道:“主人不在,还是已经陨落了”
此言甚是诛心,夏商周眼中碧焰闪烁不定,叹息道:“汝能杀到此地,斩了吾四名偏将,实属不易,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现下回头还来得及,若不听劝,当死无葬身之地。”
“你欲阻我”
夏商周直视他手中的屠龙真阴刀,涩然道:“此刀乃真阴器,威力不俗,斩杀鬼兵鬼将无往不利,不过奈何不了吾掌中的荡寇金戈就算吾阻不了你,自有阻你之人。”
魏十七嘿嘿一笑,心知夏商周对屠龙真阴刀颇为忌惮,不愿舍命相斗,又囿于职守,不得不加以阻拦。夏商周不无退意,他却不愿放过如此强大的精魂,当下将刀一摆,道:“主人既然陨落,此界便是无主之物,待我取了,收入囊中”
夏商周见他步步紧逼,哼了一声,也不多言,手起一戈,直刺他咽喉。
魏十七欺他盔甲笨重,行动不便,闪身躲在一旁,不想眼前乌光一闪,金戈如影随形,直奔咽喉而来。百忙之中,他以刀招架,一声响,屠龙真阴刀剧烈颤抖,几欲脱手飞出,荡寇金戈竟恃强凌弱,强行抽取刀内阴气。
果然,同为真阴器,屠龙真阴刀要逊色一筹。魏十七眉头一皱,催动魂魄之力锁住阴气,振臂格开金戈,手上突然一轻,浑不受力,金戈化作乌光消散,他使岔了劲,胸中气血翻涌,身不由己向前撞去。
夏商周笨拙地侧转身,又是一戈刺去,这一次直取对方胸口要害。魏十七立足未稳,当下施展地行术没入土中,金戈再次追来,这一次魏十七有了防备,扭腰闪开数丈,不想仍未避开金戈突刺,戈援近在咫尺,只得勉强横刀挡在胸前。
好在荡寇金戈二度追击,始终不离胸口,欠缺了变化,金戈在刀身重重一撞,受魂魄之力排斥,化作乌光退去,魏十七一时使不上力,以神兵真身硬抗这一击之威,身形暴退丈许,在土中挤开一条沟壑。
夏商周凝立不动,岳峙渊渟,金戈第一次刺出,没躲开,第二次刺出,仍没躲开,魏十七念头转得极快,荡寇金戈一旦刺出,无视时间与距离,必中目标,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开,就像传说中的宝具穿刺之死棘枪,当然,威力没那么夸张。
他心如明镜,纵身跳出地面,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脸上却透出凶狠之色。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