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兄,小界的入口就在此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耳中,操的是妖奴的“俚语”,口音很重,瓮声瓮气,魏十七心中一凛,竟然是小界他当即屏息凝神,躲在下风处,收敛气息,侧耳倾听,唯恐被对方察觉,失了先机。
另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没错,我在界图上确认过,此处的小界是无主之地,谁先占了谁得。”
“界图翟兄竟然看到了界图”
“呵呵,也是机缘凑巧,匆匆一瞥而已不瞒老弟说,这一瞥,只怕把下半辈子的运气都用尽了。”
“嘿,用尽也值了翟兄,这小界,究竟是下界还是恶界”
“你不巴望时来运转,得一真界吗”
“翟兄说笑了,真界多在斜月三星洞,大瀛洲又有多少,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何况就算得了真界,你我也没福享用,还是早早献出去,免得引火上身”
“说的也是,多少好处都被斜月三星洞占去了,不过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他们出了个大象真人呢”
魏十七微微探出头去,却见交谈二人俱作人形,除了毛发稍浓外,看不出丝毫妖族的跟脚。瓮声瓮气那人黑壮魁梧,如一座铁塔,肌肉鼓鼓囊囊,霸气侧漏,被称作“翟兄”的那个是一文质彬彬的书生,面如满月,颌下微须,显得沉稳而睿智。
不过人不可貌相,长得壮如铁塔,兴许算无遗策,智谋过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兴许下一刻撕裂胸衣,化作狰狞怪兽,妖族的诡变,不可以常理推测。
谁知二人异常警觉,才一探头即被发觉,那铁塔一般的黑壮大汉暴喝一声,身似利箭,撞破三株大树,一拳击向魏十七,魂魄之力弥漫山林,魂眼闪动如星,那黑壮大汉竟然跻身“妖帅”,练成了神兵真身
魏十七反应极快,毫不退让,手腕一翻,屠龙刀迎头劈上,初起时无声无息,刀至中途,杀伐之气暴涨,一道青光席卷而至,竟比拳锋更快更狠。
那文质书生急叫道:“刀下留”
已经留不住了,青光掠过,将黑壮大汉从拳至臂,由臂及身,居中劈开,身体如两块破布,一左一右倒飞出去,却无半点鲜血。那文质书生脸色一寒,飞身上前,手起一锤砸去,魏十七将屠龙刀一磕,“当”一声巨响,如铜钟雷鸣,近在咫尺,头脑微微一晕,一股大力涌来,刀柄接连跳动,虎口发麻,竟有些拿捏不稳。
来到大瀛洲这许久,终于撞见了厉害的对手刀长锤短,魏十七五指一紧,将锤头卸到一旁,余光扫了一下,却见是一柄乌黑油亮的短柄锤,四四方方,有棱有角,头柄铸为一体,打造得甚是粗犷。
短柄锤多成双成对,魏十七提防着他的另一手,果不其然,乌芒一闪,疾若流星,直奔面门而来。魏十七翻起屠龙刀又一磕,“叮”的一声,尖锐刺耳,声响有异,力量也不似之前那么充沛,他顺势撤后半步,定睛望去,却是一根圆不圆方不方的铁钻,雷火缠绕,非同一般。
二翅空中响,锤钻安天下,那厮莫不会是背插肉翅的鸟人
心神稍分,脑后风声一紧,一柄四楞风魔铜锏当头砸下,魏十七起刀招架,只觉份量奇重,犹在文质书生之上。他心中微微一惊,魂眼闪动,身形顺势没入土中,略一周折,又跳出地面。
抬眼望去,那黑壮大汉不知使了什么“替身”的神通,竟安然无恙,他手持铜锏,嘴里骂骂咧咧,显然吃亏不小。文质书生伸手拦住同伴,上下打量着魏十七,冷冷道:“阁下何人因何暗中窥探”
魏十七道:“谁说此地小界无主你二人觊觎他人之物,巧取豪夺,先问问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那文质书生微微一怔,问道:“小界是你所有”
魏十七笑笑,坦然道:“找到不久,临时有事耽搁了,还没来得及一探。”
他若腆着脸硬称小界是自己所有,说不得,只好做一场,“还没来得及一探”却是句大实话,小界无主,按说见者有份,三人共享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文质书生心下有些踌躇。黑壮汉子不是没脑子的蠢货,交手不过数合,早看出对方修成了神兵真身,当属妖帅之列,那把笨重的大刀看似丑陋,威力却着实惊人,即使以二敌一,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也不催促,摆明了车马唯那书生马首是瞻。
权衡数息,文质书生忽然记起一事,那汉子地行无碍,莫非修成了五方破晓神兵真身他旋即绝了杀人灭口的念头,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收起锤钻,拱拱手道:“见笑了,在下翟羿,这位是扈大郎,我二人俱来自千都城,不知老弟怎么称呼”
对方既然主动示好,魏十七也不愿把话说死,当下还礼道:“在下韩十八,向来在此修炼,与悫人为伍,赖其指引,才发觉了此地。”
翟羿闻言信了七八分。他早听说悫人被逐出渊海,在此避难,千都城主见多识广,偶尔提起,悫人一族天赋秉异,生来百窍贯通,对小界的气息颇为敏感,若非彼辈相告,那韩十八万万找不到小界的入口。
他心念急转,慨然道:“不打不相识,相识即有缘,韩兄,你我也无需争什么,不如联手一探,再作打算,如何”
魏十七故意低头寻思片刻,笑道:“也好,是恶界还是下界尚在两可,先探探再说。”
翟羿终究还有些疑虑,试探道:“韩兄,小界入口在此方圆数十里内,搜寻不易,不知悫人可曾告知”
魏十七微微一笑,缓步走到山崖前,举刀拨开茂密的九重葛,露出那块灰黑相间的牛头石,道:“正在此处。”
翟羿与扈大郎对视一眼,泯去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魏十七对小界一无所知,有意要套二人的话,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当下主动道:“虽不曾亲身探查,不过此处小界颇为凶险,阴气秽气郁积,纵兔入内,血肉须臾化尽,只留白骨,恐怕不是什么善地。”
翟羿叹息道:“无主的小界大多如此,善地也轮不到我等,先看看再说吧”他朝扈大郎点点头,后者大步上前,尽数扯去九重葛,举起铜锏试探了一遍,大致确定了入口的方位。
魏十七凝神看他的一举一动,暗暗提防。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