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头传说中的凶禽人面鸠,长着一张丑陋狰狞的人脸,须发倒竖,嘴巴开裂到腮下,齿如利刃,双翅展开超过三丈,一对爪子堪比铁钩,掀起一股劲风,朝魏十七当头抓下。
魏十七站在狭窄的石梁上,立足不稳,若是举铁棒迎击,只怕被人面鸠撞下深渊,他眼明手快,当即将铁棒塞进利爪中,人面鸠尖叫一声,猛烈扇动双翅,将魏十七提到半空中。
魏十七赌那人面鸠会把他丢向山崖,而不是深不见底的鬼门渊新鲜的血肉落入深渊,就轮不到它享用了果然,人面鸠带着他朝山崖飞去。眼看就要越过鬼门渊,迷雾之中忽然蹿出一头怪蛇,张开血盆大口,咬掉人面鸠大半个身体,一股腥臭扑鼻而来,血如雨下。魏十七蜷起身体,看准那怪蛇的头颅用力一蹬,正好蹬在下颌上,他借势斜扑向悬崖,铁棒狠狠插进岩石间,堪堪吊在半空。
凝神望去,只见那条怪蛇盘踞在洞穴里,探出小半截身躯,头如巴斗,眼珠发出幽幽红光,嘴里密密麻麻长满了利齿,下颌缓缓蠕动,伸直脖子把人面鸠吞入腹中。它看了魏十七几眼,似乎嫌他没几两肉,还不够填牙缝,慢吞吞缩回洞穴中,迷雾滚滚涌来,把洞口重新遮住。
魏十七这才松了口气,觉得心有余悸,他仰头望去,只见石梁在头顶十余丈高处,只剩窄窄的一条。他用脚尖在悬崖上摸索,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立足的石穴,站稳了身体,一手攀住枯死的藤蔓,一手费劲地把铁棒拔出来。
他紧贴着山崖歇息了片刻,用铁棒砸出几个凹坑,拽着枯藤,一点点往上爬去。爬了四五丈,身边忽然蹿出一条大蜥蜴,浑身长满细密的鳞片,朝他呲牙咧嘴,作势欲扑。魏十七哭笑不得,连这么个小家伙也要欺负他,他抡起铁棒砸去,那蜥蜴行动敏捷,刺溜闪在一旁,钻进一道石缝里,消失无踪。
魏十七好奇心起,把铁棒捅进石缝里,用力撬了几下,本意只想把石缝撬宽一些好立足,没想到竟撬下一块松动的大石头,翻滚着坠入迷雾茫茫的鬼门渊,过了许久才听到轻微的“扑通”一声,似乎掉进了水潭里。
石块背后有一个黑黝黝的洞穴,可供一人弯着腰行走,魏十七试探着伸出手,洞内凉意袭人,有一股清新的气息,像初冬的寒流和冰雪,精神顿为之一振。
是陷阱还是机缘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魏十七正在犹豫,鬼门渊下又飞起一头人面鸠,尖声嘶叫着朝他扑来,他没有旁的选择,只能一头钻进洞去。
人面鸠拼命撕咬着洞口,伸长脖颈,把头探了进去,洞里狭小,施展不开疯魔棍法,魏十七用铁棒狠狠捅去,正中人面鸠的左眼。人面鸠哀嚎一声,返身扑入深渊,眼中血流如注。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魏十七慢慢挪动脚步,背靠着石壁坐下,没有轻举妄动。片刻后,等到体力尽复,魏十七才扯了几根枯藤,用火镰子点燃了,往洞里一步步走去。
弯弯折折行了一阵,寒意渐盛,刺入骨髓,四壁的岩石呈灰白色,在火光照耀下,像一堆堆雪。魏十七心中犯起了嘀咕,鬼门渊离火之气浓郁,理当温暖如春,怎么这地方如此寒冷,莫非有什么古怪
他越发小心谨慎。
又走了十来步,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人力开凿的石室,正中蒲团上跌坐着一名干瘦道人,身后的石壁上用利器刻了两行字雪窟洞,黄龙子坐化于此。
寒气正是从他体内逸出。
无数熟悉的桥段在脑海闪过,魏十七长长舒了口气,暗自庆幸,能得到前辈的衣钵遗泽,这是何等的幸运,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主角才配得上这样的际遇。
他不急于检点所得,先郑重其事向黄龙子的遗骸施了个礼,口中念念有词,无非是前辈一路走好,前辈坐化的遗骸,定会好好安葬,入土为安,前辈的衣钵,将由晚辈继承,誓将前辈一脉的道统发扬光大。
“你个小娃娃,朝老道施礼,嘴里嘀嘀咕咕说些啥”
魏十七吃了一惊,愕然道:“道长还活着”
那老道“嘿”了一声,道:“当然还活着,死了能跟你说话”
魏十七看看石壁上的那两行字,雪窟洞,黄龙子坐化于此,又看看那老道,问道:“道长可是黄龙子前辈”
“不错,老道道号黄龙子。”
“黄龙子前辈不是已经坐化于这雪窟洞里吗”
那老道哂笑道:“老道活不长了,所以刻下那两行字,留待后人,要真的咽了气,哪还来得及刻字你这个娃娃,看着挺机灵,怎么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