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裴凌沉默不语,“香娥小姐”跟“朦少爷”同样没有说话。
眼见三人都没有回应,老爷似乎当他们默认了,微微颔首道:“今天的事情,都牢牢记住,不得有误”
“好了,都下去吧。”
三人彼此对望一眼,行礼道:“孩儿告退。”
遂缓步离去。
很快,宽敞的大厅内,便只剩下老爷独自一人。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册子,打开之后,便见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名。
这是萧家的族谱。
只不过,这份族谱上,绝大部分名字,都已经划着一条红线,只有寥寥数人的名字,还没有被红线划去。
包括他的夫人,名字上的红线,早已黯淡
正厅外,松涛阵阵,绿草如茵。
三名护卫垂手而立,姿态恭敬的站在回廊下,见裴凌等三人出来,立时上前行礼:“见过少爷、小姐。”
“香娥小姐”与“朦少爷”没有说话,似乎根本没看到他们,这个时候,裴凌微微点头,说道:“免礼。”
三名护卫紧接着说道:“属下送少爷、小姐回去。”
“朦少爷”闻言,看了眼“香娥小姐”还有裴凌,简短道:“可。”
语罢,他便跟着之前守在祠堂外的护卫,转身离去。
“香娥小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朦少爷”的背影,冷冷一笑:“郁”
说着,她回头看向裴凌,神色明显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迈步而去。
引她前来的护卫立时跟上。
裴凌平静的看着这一幕,“郁”跟红粉新娘的身份,现在已经摆明了
只不过,他刚才伪装的不错,加上一同进来的贪奴不在,人数不对,如今红粉新娘虽然说已经有些怀疑他的身份,但看上去还没有足够的把握,是以,刚才并没有跟他有任何交流。
想到这里,裴凌对最后一名护卫说道:“送我回去。”
护卫躬身道:“是”
二人遂沿着来时的路穿廊过庭而行。
花枝摇曳间,掩映朱柱,空荡荡的长廊回荡着脚步声。
走到半路上,见前后无人,且已然远离正厅,裴凌忽然问道:“你对我萧家的无面大仙,知道多少”
护卫一怔,很快问道:“少爷,什么是无面大仙”
嗯
裴凌眉头一皱,他本来想跟护卫打听一下关于献祭的事情,但现在不用了。
对方连萧家的无面大仙都没有听说,显然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事情的。
于是,裴凌再不多言。
见他没有回应,护卫也没继续追问。
二人沉默的穿过重重屋宇,最终回到了“铮少爷”的卧房。
裴凌独自走进屋子里,他反手关上房门,转过屏风,刚刚在桌畔坐下,就难以抑制的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好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裴凌总算恢复过来,他现在的状态,要比昨晚好上很多,但身体还是非常虚弱。
谷tspangt刚才来去大厅这一趟,对他而言,还是太过勉强。
“无面大仙,应该就是这宅子真正的问题所在。”
“接下来的那场献祭,多半就跟此番咒的造化有关。”
“我现在身体状况太差,不然刚才应该去找找宅中有没有无面大仙的神像,也许可以掌握一些关键的线索。”文網
“咳咳咳咳”
“昨晚睡的时间太少,我现在的身体先休息”
想到这里,裴凌立时扶着桌子站起身,走到床边躺下。
这宅子,白天安全,晚上危险。
一旦入夜,他是肯定不敢再睡的,眼下只能先在白天养好精神,晚上再去调查线索。
他刚刚给自己盖好被子,睡意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顷刻间陷入熟睡。
昏暗的屋子里,宫灯静静跃动,在昏暗之中,拉出千奇百怪的暗影。
绣楼。
“踏、踏、踏”
伴随着细微的脚步声,红粉新娘袅袅婷婷的走上楼梯。
回到闺阁之后,一阵尸臭立时扑面而至,她立时反锁了门户,紧接着快步走进内室,至睡床畔蹲下,朝床底望去。
便看到一具满头污血、面容苍青的尸体,僵硬的躺在床下。
其衣着完好,但肉身却已经腐烂严重,几乎彻底变形,部分地方,白骨森然可见。
这丫鬟一点不像刚刚被杀的样子,而是一具已经死了很久很久的尸体
红粉新娘娥眉一蹙,老爷刚才提到的无面大仙,不知道是不是“咒”,但不管怎么样,接下来的献祭,都很有可能跟咒的造化有关。
自己得提前做好准备
只不过,这尸体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怕是不能用来当成祭品,得再找一个。
心念转动之际,红粉新娘站起身,裙摆拂落回旋,飘散如复瓣的花卉,正打算直接出门,但又饿又累的身体,很快就让她感到一阵难以抵御的疲惫以及虚弱。
红粉新娘只得走到桌边坐下,桌子上,还摆放着丫鬟早上给她送来的饭菜。
原本精心熬制的米粥,表面已经凝结了一层米痂,色彩各异的酱菜,也大抵干瘪,本就不甚引人食欲的食物,卖相更是大为下降。
望着这些清汤寡水的粥菜,红粉新娘娥眉紧皱,虽然这些完全不合她的胃口,但凡人的躯壳太过羸弱,昨晚爬了一夜的井,再不进食,她只怕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红粉新娘遂拿起碗筷,非常嫌弃的吃了起来
室中一片寂静,只闻牙箸与瓷碗偶尔敲击的声响。
片刻后,红粉新娘吃完饭菜,力气恢复了不少,只是神情困顿,仍旧非常疲倦。
考虑了下,她随手掀起帐子,躺到床上,闻着床底尸体腐烂的气味,美美的睡了过去。
时间缓缓流逝,金乌西沉,天光渐收。
绣楼里一点点暗淡下去,原本华美的陈设,似不断蒙上一层诡谲的阴影。
床底,乌黑的发丝,仿佛流水一样,无声延伸。
很快便漫过整间内室,朝外间汹涌而去。
忽然间,一只素白纤细的手,从床板下伸了出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