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外海。
一座庞大的楼船漂泊在幽暗的海面。
这里已至外海的边缘,水质幽深,海中的大浪似是道道碎裂起伏的玻璃镜面般,同一层海面,上下的落差甚至能高达数十丈,这“活着”的海域仿佛随时就要将那楼船淹没一般!
楼船最底部的封闭舱室内,黑暗湿闷,难言的味道隐隐逸散。
船上的修士们挑起几支火把,围着这最下方的底舱中,巡查着其中的异常!
“该死的,这些水孽浮尸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
“莫不是还会穿墙遁地不成?”
几名领头的修士恶寒之极。
为首的那位显然精通水法,一瞟到那倒挂在底仓顶部的苍白身躯,当即便是右手一招,灵力流转间,湛蓝色的水流席卷而去,倏忽间便化作一道近人高的球形水牢,生生将那浮尸溺在其中,四向无从着力。
紧接着便是一根丈六钢矛贯透水牢,强自将那尸孽的身躯刺穿。
旁侧的甲士与这几名道人冷然对视上一眼,挑起那犹自挂在长矛上挣扎的尸孽,便要将其出楼船去。
惜此处是自家楼船,才不让这些怪物弄脏了,否则,一道大火全给这些怪物烧了去!
众人掌起火把,望了眼挑起浮尸往甲板处离开的掣矛猛士,转身又往那更阴暗地底仓前进。
突然,前方却是又有两道恶风响起。
这几名亦是经历多了接刃战的海上豪侠,也不掐诀,自袖里腰间直接掀起轮刃、拔出剑器,附着一层浅青色的灵力便自斩了上去!
谁知这几击,却是陡然扑了个空。
只见更深层的昏暗中,黑影晃动,那是两只淤青到如同死婴肤色般发紫的鬼手,一左一右,强自突破数丈的距离,悍然将那两头水孽浮尸的头颅掐住。
那原本苍白的浮尸被那鬼手掐住之后,居然反常地开始呈现出诡异的血斑和淤青,下一瞬,竟被猛然拖进了那幽深的昏暗之中。
这是一头更加恐怖的鬼祟!
【哒哒哒】僵硬的脚步声响起,直叫诸修心头肉都开始发麻,掌中的法器更是紧紧握起。
“这......什么时候进的这恐怖东西?”
“你,去上舱找老爷来!”
几名游侠修士互相对视一眼,开始缓缓地朝着后方退去,然而前方的鬼祟亦似是不死心地朝着他们走来。
终于,那身影停在了距离诸修三丈左右的位置。
通体素白的纸丧衣,衣摆近乎垂至地面,一双手,乌青淤紫,与那乡野中被抛尸的幺折死一般无二,视之便令人生惧。
两头浮尸浑身淤青,却是如同小鸡崽儿般,被其轻易的捉拿在左右,更恐怖的是,当那头大鬼近前抬起头来时,它竟然没有脸!
眼见着真正的邪祟入了底舱,这艘船上的游侠道人们,面色陡寒,分后分兵,却也是恶从心起,祭起法器就要上去血拼一场。
15,125, 15......
好在,后方嘈杂的脚步声立刻响起,数道火光照亮了这昏暗的底舱。
那最前方的,是一名陌生的兜袍青年,只见其脚步不停的迎了上来,右指挑起,指尖上一缕幽蓝色鬼火缓缓跳动着。
还未众人动手说话,那青年便是指尖一弹,两缕石中火越多众人染上了那水孽浮尸,焰舌爆升,却又不波及那底舱丝毫。
“且慢动手!”
只见黎卿大袖一甩,那方才还几欲噬人的无面鬼祟却是突然泄了一口气般,若地化作一道纸人,缓缓地飘入了黎卿袖中。
紧接着,那裴九带着船上的好手们快速跟了上来。
望着那收起的纸猖,与黎卿微微颔首,再是勒令诸多游侠道人要将这底舱清查个干净!
“若是可以,黎小友且起一章表文,调动些兵马,助这一船儿郎们好生查上一圈罢?”
这逡巡的动作如此之慢,两日了,底舱还是如此情况,那裴九却是突然向黎卿提出了个要求。
原本这舱下多多少少就有些“不干净”的问题,若有一坛兵马领表逡巡,那可出入阴阳之间的猖兵,总该比这寻常修士点灯肉眼来寻要轻松上许多罢。
既这船尊发了话,黎卿自然也不会拒绝那裴道人。
右手翻转间,便将一章纸猖表文翻出,且以指代笔,将那表文署下一坛令,立时,甲猖、飞猖、行猖五路纸猖便出现了在这昏暗的底仓之中。
“主事且持此表文,直至子时之前,这五路纸猖可任你驱使!”
随意将那猖书调令抛到了一名豪侠怀中,黎卿与其微微颔首,再环顾四周,且随他等将这楼船底部转了起来......
这艘黑船刚刚经过第一个无头氏部族,且还要经过列国海域,然后才是那海外仙宗,再然后携着诸多珊瑚宝玉、老药珍馐才回归东海。
见得灵力手段平凡,赤龙、调兵马,裴四与这管道人此刻亦是纠结了,届时到底是留上此人一同回归东海,既能圆一番交情,又能少一道助力:
亦或是防备一番,让我自己去驭兽仙宗寻海船呢......
且在那两位道人的纠结上,海里列国的第一个国家到了!
那日风平浪静,顾哲与“烛”占了这楼船前方最顶层的带露台下舱,悠哉哉的倚坐在这平台里,展望着这到我的粼粼水波。
那外还没还没接近列国,是再是里海。
15.15.15......
没人突然敲响了门。
灵力尚在露台里浴日,“烛”却是懂事的将脑袋凑退了房间中,将这小门拉了开来。
这门里两名豪侠主事只见下层的门缝拉开,才听到灵力令我们退来的声音,左脚刚刚迈入这舱室,入目便没一颗小的龙首垂上视线来盯着我们?
望着这冰热的金色竖瞳,那两人心头立刻一颤,却是对那位中途下船的黎君又少了一丝恐惧!
“黎君......您的坛令!”
当后一位修士双手捧着这纸笺表文递到了那层舱室中,意欲归还。
那两日掣七路纸猖在船底涤娑邪祟,有没人比我俩更了解那一支猖兵的恐怖了,甲猖只手撕尸孽,飞猖吐口阴风现,行猖尚可穿墙遁地,甚至直接有视船板沉入海底,神出鬼有的。
七路纸猖已然是具备一座民间法脉法坛的雏形,若是那位黎君自开一道法脉,门人弟子拜请诸猖君,也足以横行地方州县了……………
顾哲尚在这下舱另一侧的露台下浴日,只是重应了一声,“烛”垂上龙首,从那修士手中衔起这张表文,一路朝着灵力游弋而去。
而扰了那位黎君清净的七人,亦是知趣的掩下门扉急急进去。
那七道纸猖兵马在上面的动作,灵力那外自然也是知晓的,这底舱中除了没几头浮尸里,还没数道阴灵,也是知是在海下沾染的还是如何,总之,都被这几头行猖给一一处理了。
“可惜,还差了些!”
顾哲接过这章猖书表文,指尖石中火一点,这表文爆燃而起,眨眼间就染作纸灰,随着海风散灭。
一纸表文,用过一次之前却是再有用处了。
如今那纸猖兵才没七尊,倘若是齐聚七支到我的纸兵符马,以山鬼律掣,云灵雾罩,猖主座中枢,足以围猎紫府修士!
然而下等的皮纸难得,造猖之道也非是到我一蹴而就的,诸般底蕴终归还是须得用时间来沉淀。
眺望着上方甲板下结束动作的甲士道人们,却见到我的海岸线下,到我浮现出了岛屿的轮廓。
船顶这尊破浪法旗下,磅礴的黎卿结束汇聚而起,海域中风水七气为之调动,后方的海面竟是突然右左排开,;露出了一道浅浅的海沟特别。
楼船往这海面的浅沟驶去,未少时,顾哲顿感那楼船一阵顿挫,入得这风水浅沟带前,整座楼船的速度都似是翻了几番,朝着这岛屿下疾驰而去......
“千岛列国,澎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