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坐在副驾驶的庞路缓缓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迷雾。
伴随着刺鼻的汽油味道。
头上的血不停往外冒,流下来,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狰狞的血红色。
旁边的阮明淮已经不省人事,满脸是血,倒在方向盘上。
庞路浑身颤抖,出于求生的本能他强忍剧痛,挣扎着打开车门,咕咚一下滚到外面。
平时车来车往的马路此刻竟然空无一人,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们俩。
庞路张了张口,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救命”。
就在这时几双黑色皮靴停在眼前,他的心跳漏了一拍,顺着往上看去,七八个壮汉正冷冷看着他。
就像瓮中捉鳖。
而他跟阮明淮,就是那两只张牙舞爪的鳖!
“各位……各位大哥,”庞路吓掉了魂,“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还请各位多多包涵,饶……饶我一命!”
“大哥,各位大哥……”
猛然间庞路看到为首的那个人,顿时瞪大双眼。
是那个保安?龙湖湾别墅的,认识沈衡的那个……保安?!
……
再度清醒过来时,两人身处一片黑暗。
他们分别被绑住了手脚,靠着冰冷的墙。头上身上受伤的地方简单缠了纱布,但浑身那种疼痛还是好像骨头碎了一般,难以忍耐。
“救……救命!”阮明淮竭力让混乱不堪的大脑保持清醒……他改装完了那辆车,春风得意的开在路上,结果一个急转弯!
轰地一声,回忆跟着撞毁的车辆一起闯进脑海!
低头看看,自己满身是伤,还被五花大绑!
“是沈衡!”阮明淮又气又怕,浑身颤抖,“一定是这臭小子,他在车上做了手脚!沈衡——”
“阮少爷,省点力气吧。”程大力从黑暗中走来,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
“你他妈的又是谁?!你们这群土匪,强盗!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程大力拍拍手,黑暗的环境有了一丝光亮。
七八个男人并排站在那边,光亮照下来,只照出他们的剪影。
而唯一的光源处,身材高大面庞冷峻的男人正静静看着这两人,深邃的眸底寒光乍现。
阮明淮大脑空白一片,怔愣许久,喃喃吐出两个字:“沈衡?”
沈衡什么都没说,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一步一步踏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如同丧钟一声一声敲响。
阮明淮终于看清楚,沈衡手里握着的,正是他在修车行里看到的扳手!
“啊……不要……不要!”
阮明淮有种几近窒息的恐惧感,顾不得浑身剧痛,连滚带爬往后退。
可手脚被绑着,他拼尽全力也难以逃脱。
沈衡脚步定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你……你想干什么!”阮明淮颤抖着声音,“我的车……是你故意弄坏的!你把我弄到这来,到底要干什么?!”
沈衡没说话,只是一个眼神,七八个打手一同围了过来!
逼仄的地下室立即想起拳打脚踢的闷响,以及某人鬼哭狼嚎的嘶喊。
那些打手都是许不言安排在龙湖湾的保安,平时谨言慎行,低调行事,但四少爷一声令下,他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效命!jieshengit.com
刚经历的车祸的阮明淮,被踹了几下就吐了血,整个人像被抽了脊梁骨的狗趴在地上。
一开始他还嘴硬,声嘶力竭的骂,后来叫骂声越来越小,再后来改成了哭着求饶。
“沈衡……妹夫!”
“不要打了,不要……”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得罪你……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咱们是一家人啊妹夫!”
沈衡轻咳一声,打手们停住,分开两边。
他垂下眼皮看着奄奄一息的阮明淮。
这畜生欺负姜姜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吗?姜姜被他伤害,哭喊着求他的时候,他饶过她了吗?!
沈衡心头的怒火蹭的一下窜起来,烧红了眼底,他猛一抬脚,狠狠踩在阮明淮脸上!
阮明淮听见自己下巴脱臼的声音,他疼的喊都喊不出来。
“畜生。”沈衡咬着牙,声音低沉清冷,“想活命?”
阮明淮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忍着剧痛点头。
“那就把你干过的缺德事,一五一十告诉我!”
“嗯?”
阮明淮瞪大眼睛,一脸茫然。
沈衡一脚踹向他肋骨!
阮明淮被踹的翻了个身,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一边的庞路吓得魂飞魄散,不过他脑子转得快,知道沈衡不是冲他来的,他只是被阮明淮连累了。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如沈衡所说,把阮明淮干的那些缺德事都供出来!
说不定他还能保住小命!
“沈衡……沈大哥,姐夫!”庞路爬着过去,脑袋像打桩一样磕头,“我,我知道,我说!”
“这混小子缺德事干过不少,挪用公款,商业贿赂,偷税漏税……这小子都干全了!”
沈衡阴沉着脸,不为所动。
“还有,还有他背地里说了姜姜姐不少坏话!他就是嫉妒!”
沈衡一个凌厉的眼神,庞路哆嗦着,不敢再说下去。
“阮明淮,我要听你说。”他居高临下,一字一顿,“我要知道,姜姜为什么害怕草莓蛋糕!”
“她习惯性的腹痛是心理原因导致的躯体症状。”
“所以,”沈衡咬牙切齿,“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你身上吧?”
阮明淮张着口,脱臼的下巴让他说话十分不清楚。
“妹……妹夫,你在说什么?”
“还跟我装傻!”沈衡一巴掌扇过去。
“没有……没有!”阮明淮又是一声惨叫,“我说,我说!”
“姜姜那丫头害怕草莓蛋糕,是因为……因为小时候,我恶作剧,我用一块蛋糕把她引到了地下室关起来!”
“然后呢?”沈衡握紧拳头。
“然后……然后她被关了一晚上,家里人就找着她了嘛!”
“还有?”
“还有……”阮明淮像写忏悔录一样,竹筒倒豆子,把对阮姜姜做过的事都说了一遍。
“还有小时候,下雪天我把她关在外面,她发高烧引起肺炎……我往她毛巾里放刀片,差点割到动脉,现在她脖子那还有道疤……”
“我,我让明薇找几个女生霸凌她,把她校服扔进厕所,让她自己掏出来……”
“我还故意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她摔坏了腿,半个月没能下地……”
沈衡死死盯着他,眼眶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