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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不群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有经他的口说出来,但在场诸人,已可完全拼凑起来。
原来,他早就学会了辟邪剑谱,却隐藏起来,佯装被左冷禅压得喘不过气来,被迫答应五岳并派。实则却想着在五岳大会上夺取胜利的果实,自己做五岳掌门。
如此,左冷禅得罪了所有人,他却是众望所归。衡山、泰山、恒山三派,必定对他心服口服。
他这算盘打得很好,只是遇见了乔茜这个小魔星。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练的辟邪剑谱,居然是假的。
自宫、习武,踌躇满志......却遇到了当头棒喝,不仅被当众拆穿,还双手尽断,从此连剑都握不起来,莫说是五岳掌门了,就是连华山掌门,怕是也当不得了!
如此万念俱灰之下,再好的养气功夫,恐怕也养不住了,岳不群当场吐血而亡,死不瞑目!
回雁峰上,再次鸦雀无声。
今天的回雁峰,总是鸦雀无声。
今天的回雁峰,只有风儿,有些喧嚣。
然而,面对岳不群这样憋屈的死状,在场诸人心中,却生不出什么同情之心来。
??原来,岳不群真的同青城派一样,早早就觊觎了辟邪剑谱,只不过青城派的余沧海做事太绝,而岳不群却很有耐心,一直蛰伏。
??原来,岳不群居然为了武功,能够狠心自宫,他对权势,对天下第一的渴望,已超出了这世间绝大多数人的理解......君子剑嘴上天天说着淡泊名利的话语,心中居然这般扭曲!
一原来,岳不群早已准备好要当五岳掌门,若不是有乔茜这魔星在,五岳派被他卖了还要替他数钱呢!
伪君子和真小人,哪个更可怕呢?
或许,还是伪君子更胜一筹。
此时此刻,回雁峰上,五岳众人皆是心有余悸,一言不发,久久地沉默着。
乔茜把刀扛在了肩上,大喇喇道:“衡山派派谁出战?”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对,现在还正在比武决斗,选五岳掌门呢......乔茜是代表恒山派出战的。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落在了莫大先生身上。
莫大先生端端稳坐,双眼依然浑浊、神情也依然萧索,他抬头瞧了演武台一眼,正好这时,乌云消散,半面金光打了下来,将乔茜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令她的刀刃也如同一抹金色的柳叶,熠熠生辉,夺人目光。
当然了,她不像个真尼姑,一看就是个假尼姑,这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扛刀的姿势,就连定逸那暴脾气,年轻时也干不出来的。
但是,这假尼姑曾经救过他的师弟刘正风,避免了他一家人惨死的命运。
老实说,莫大先生与他这个师弟很不对付,自小感情就不好,后来年老了之后,更是十几年都没有见过面。
莫大先生忽然摆了摆手,道:“我已老了,不选什么五岳掌门,衡山放弃比武。
泰山玉玑子、嵩山左冷禅、恒山乔茜、华山岳不群、衡山弃权......如此,五择其一,唯一胜利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比武台上,结果已不必多说。
乐厚霍然起身,厉声道:“嵩山不服!”
他这话音还未落,整个人就飞掠上台,一双手掌已朝乔茜拍去!
嵩山第四太保乐厚,号称“大阴阳学”,一双手掌生得肥肥厚厚,与“好看”两个字绝无关系。此人左掌炙热,右掌冰冷,竟同时修行两种完全相反的内力,还能都使出来,其掌力之雄厚,令五岳群雄皆难以望其项背。
乔茜只感觉到一阵炙热的学风,已朝自己扑来。
但她只是立在原地,动也没动,甚至左手持刀鞘,右手持长刀,只听“锵”的一声,刀已回鞘。
乐厚的学风已笼罩住了她,而她竟然连眼皮子都没抬起来一下!
一柄长剑忽然突刺而出!
这是一柄青光荧荧的长剑,突然蹿出时,只好似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
只听乐厚“啊”的怪叫一声,双掌上传来一阵剧痛,再一看,这条嘶嘶吐信的毒蛇长剑,已将他的手掌完全刺穿!
一个黑色劲装的男人,已挡在了那假尼姑面前!
风又吹过,吹起了这男人漆黑如墨的高马尾,他额前的一缕碎发也被吹动,漆黑的发丝与惨白的皮肤形成了一种极为强烈,极为触目惊心的对比。
然而更可怕的,却是这人如狼般的绿眸,乐厚只是倏地瞧见了他,就好像被他这眼神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似得!
是欢乐使者!他是欢乐五使者之一!
当众玩弄余沧海、击败余沧海的,就是此人!
乐厚忍痛后退,双掌“味”的一声自剑锋上拔出,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一点红皱了皱眉,似乎很讨厌血溅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只是乔茜就在身后,他更不想让血溅到她的身上,于是动也不动,迎头淋了,鲜血低低自他苍白冷硬的面容上滴落。
他的面容却依然如雪山之巅一般冷酷!
乐厚又扑上来,双掌齐齐拍出!
他对左冷禅忠心耿耿,无论如何,也绝不接受乔茜出任五岳掌门的事实!左冷禅辛辛苦苦一辈子,难道就是为了在此刻为这女魔头做嫁衣么?!
不接受、不接受,他绝不接受!
一点红冷冷地瞧着乐厚,身躯如钢浇铁铸一般,?然不动。
他抬起了持剑的手臂。
只听“味”的一声,乐厚的咽喉已被刺穿。
他的面容已完全的扭曲,豆大的汗水自额头一颗颗的滚落,如恶兽一般死死瞪着一点红,那种怨毒、仇恨的情绪,简直能令人遍体生寒!
然而,中原一点红是谁?
他乃是中原第一杀手,死在他手下的人不知几何,用这种怨毒仇恨的眼神盯过他的人,又不知有几何!
他的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抬脚飞踹,一脚踹在了乐厚的心口之上,乐厚被高高地抛起,又重重地落下,鲜血自空中喷涌而出......这倒是不能怪一点红用力不均匀,他是只想刺入此人咽喉三分即可的,谁知这人竟当真悲愤,不管不顾,竟自
己往前扑了一步。
所以又有血......又有血......
一点红依然一动不动,挡在乔茜面前,淋了这血,鲜血点点,溅在他的黑衣上,也溅在他如苍白雪一样的皮肤上,更有一点,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令这杀手极为不适地皱了一下眉。
乔茜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了手帕,踮起脚尖,要为他擦一擦。
这场景似乎在哪里发生过......
不过那一回没什么好擦的,这一回他却彻彻底底地被弄脏了。
杀手皱了一下眉,似乎不大想也弄脏了她的手,伸手截过了她的手帕,握在手中,并不去擦,他霍然转身,眼神冷冰冰地盯着台下诸人,森寒地道:“还有谁反对?”
随着这样一声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屋顶上忽然出现了十个沉默的影子。
黑色的影子、苍白的面容。
劲瘦的身躯,狭长的剑锋。
有人失声道:“是......是十门徒!是她的十个死士门徒!”
十杀手不知什么时候,已埋伏在了回雁峰上。
这是个非常可怕的信号,因为这十门徒的武功,还没有好到令莫大先生都发现不了。
莫大先生装聋作哑,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其实也早早地晓得了这件事,并与恒山一派串通起来,令欢乐谷主强夺了五岳掌门之位!
恒山三定有如定海神针,依然稳坐回雁峰。
而余下三派......泰山派当众内讧惹了笑话,还死了天门道人,嵩山与华山那两个真小人伪君子,也都命丧于乔茜手中!
还有谁反对!
还有谁敢反对?!
台上那黑衣的男人,半面脸上都是血,一双绿眸如恶狼般虎视眈眈,整个人都如修罗恶鬼一般!
而那欢乐谷主乔茜呢......她当然还是一副清新如小牵牛花一般的模样,僧衣僧袍穿戴在她的身上,更显得这女孩子姿容娇俏、珍珠碧玉一般。
这样的人,却能收服这样多的修罗恶鬼!
这样的人,却能活生生把岳不群所有的希望给斩断,将他活生生的气死!
还有谁......还有谁敢反对她!
回雁峰上鸦雀无声......今天的回雁峰,已不知道是第几次鸦雀无声了。
莫大先生忽然站了起来,朝乔茜一拱手,道:“问五岳掌门的好。”
衡山派弟子们齐声道:“问五岳掌门好。”
恒山群尼们也道:“问五岳掌门好。”
泰山派就是一堆墙头草,玉玑子落败之后,谁当掌门,对他们都是一样的,况且泰山派与欢乐谷又没有仇恨......当即,也有人跟着喊:“问五岳掌门好。”
现在,就只剩下嵩山与华山了。
岳灵珊跪在岳不群的尸首面前,泣不成声。
宁中则跌在地上,面如死灰,心绪复杂。
她当然也想到了很多.......很多。
她想到了少年时与师哥青梅竹马;想到了剑气之争时,岳不群身中一剑,当即昏死过去,她拼了命把他带出了那个混战场去,抱着他的身子,祈求他不要死。
她也想到了他们琴瑟和谐的这二十年,一直以师兄师妹相称,从未红过脸,她一直觉得,自己嫁给了这世界上最坦诚、最磊落的一个君子。
现在,一切的美好,都已被血淋淋的现实所击碎。
但是,她是否能仇恨乔茜呢?
并不能的。
乔茜是下了陷阱,但倘若她的丈夫没有觊觎辟邪剑谱,没有利欲熏心,为了练绝世的武功而自宫,他今日也不会死。
乔茜修改了剑谱,但她修改的剑谱,却不是说让人练的时候走火入魔直接暴毙,她仅仅只是改了一些剑招,留了几个破绽后门而已,这是否很过分呢?比起他丈夫意图用藏在手心的毒针杀人,似乎还差了些.......
无论如何,她都只能说,丈夫如今的下场,当真是咎由自取。
宁中则当然已陷入了一种极其难堪的境地之中。
她的丈夫自宫,她当然难堪;她的丈夫是个伪君子,她当然难堪。
换一个人,或许会就此仇恨乔茜,会认为正是因为她当众揭开了丈夫的真面目,才会令她如此难堪,如此痛苦。
但宁中则并不是那样的人,岳不群是伪君子,她却是真磊落,她清清楚楚地明白,造成今天一切悲剧的源头,是她的丈夫,她要仇恨、要怪罪,只能怪罪她的丈夫。
回雁峰上,目光交汇在这曾经的华山玉女,如今的掌门夫人身上。
宁中则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
半晌,她缓缓睁眼,平静地道:“比武定帅,华山派服输,五岳掌门,你好!”
四派皆臣服了,只剩下一个嵩山派,嵩山派刚死了左冷禅,又死了第四太保乐厚,如今那同仇敌忾的复仇之心,也被浇得差不多了。
那第六太保,也是副掌门的汤英鄂忽然长叹了一声,道:“五岳掌门,你好手段!”
如此,就算是认了下来。
五岳皆服,五岳掌门的宝座,已板上钉钉,就是这欢乐谷主乔茜的了。
再回想当初左冷禅的计谋??他意图以乔茜之事为引子,一统五岳。如今计谋真的实现了,可惜,左冷禅已瞧不见了。
这实在是个莫大的讽刺。
五岳并派,尘埃落定,接下来却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五岳群英依然汇聚回雁峰上,等待五岳掌门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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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挥舞的是以前左冷禅的那面五岳盟主令旗,这是一面五色的锦旗,旗面上金线银线经纬交织,又坠了五色宝石,挥舞起来,宝光闪闪,叫乔茜一见了,就心生喜欢。
主要是对闪闪发光的东西挪不开眼睛啦…………
乔茜摸摸旗帜,眼睛也闪闪发光………………等回去以后,要把这面锦旗挂在酒馆的哪里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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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个_个)
乔茜:“?”
乔茜扭过头来看着他:“你看我干什么?”
陆小凤把头扭过去,道:“不,没什么。”
主要是现在又感觉她很像乌鸦......一看见闪闪发光的东西就像叼回自己的窝,明明五岳掌门这么威风的事情她没感觉,就抱着个锦旗不撒手。
陆小凤敢打包票,她现在心里一定在琢磨着把这面锦旗挂在哪里才合适…………
乔茜晃一晃头,没有理会莫名其妙的陆小凤。
不是她不想理,主要是还有后续的一大堆事情没处理呢......而且她现在可是五岳掌门!不可以在外面胡乱玩闹,有损自己威严的形象!
群英汇聚回雁峰,乔茜特地给了假,先令几派去处理自家的死人,两日之后,棺木停好,再在回雁峰上开大会,商讨五岳并派后的一系列事宜。
这可乐坏了衡山城中的几家棺材铺,当然啦......棺材铺的老板和活计是不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都摆出了一副苦相,忙得脚不沾地。
以及还有布庄与成衣铺也乐坏了,毕竟死了人要戴孝的。
不过,人是五月掌门杀得,也不好在开大会的时候一串白压压的麻衣,华山派只是全员换了素净的衣裳,在腰间挂了白麻的腰带,以告岳不群的在天之灵。
乔茜见了,并没有说什么,也令宁中则心下稍微放松了些。
如今看来,新任的五岳掌门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她的规矩虽多,什么欢乐豆落、人头不保的,但似乎并不针对自家人。
如此便好。
如此,两日之后,五岳派的领头人物们,就又聚在了衡山回雁峰上,共同听新任的五岳掌门安排工作。
要做什么,乔茜心里自然也有数。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这话自五岳结盟之后,足足念了有六七十年,然而五岳关系虽近,地理位置却不怎么近,即使将五岳并成一派,但实际上却仍得是各门管各门的事,天高皇帝远,关系不可能真的紧密成一派。
所以乔茜一直就很疑惑,左冷禅与岳不群,究竟为何这么执着并派......或许五岳掌门的权力的确比五岳盟主更大一些,但实际操作来看,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只能说,乔茜并不是一个权力动物。
权力动物,对于权力敏感的程度,超乎了她的认知。
她只以为从实际出发,掌门难以对五岳做到方方面面的掌控。但她没有意识到,一个称呼的改变其实意味着很多,首先,无论这掌门到底能不能实际掌控,但起码有了宣称的正当性。
就好比说左冷禅最开始,派史登达前去阻止刘正风金盆洗手,刘正风一开始便道,这是我个人的事情,并非五岳之间的大事,五岳盟主也管不着!
所以,左冷禅还需得摆事实讲道理,向世人证明,刘正风与曲洋私交,的确是一件关乎五岳存亡的大事,如此,才能证明他行事的正当性。
而他若是五岳掌门,自然不需要这样证明。
权力是非常微妙的东西,与武力相关、与人心相关、与人类社会的运转惯性相关...... 乔茜只是一只爱笑爱娇的小猫咪,所以她不懂得。
她不懂得,所以她不留恋。
但她却懂得一些基础做事的逻辑。
因此,她所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先清算嵩山派,为了五岳并派,嵩山可谓是不择手段,明着暗着、迫害了其余四派不少人物。
于是,一声令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嵩山的几个太保,做事太过的,立即毙命于十杀手的剑下,如今只剩下三人,以第六太保汤英鄂为首,而剩余两人,也不是左冷禅的亲师兄弟,是后来才入门的,感情不深。
其次,泰山派内讧的那几个玉字辈师叔,与左冷禅沆瀣一气,害死天门道长,也该问罪。
但乔茜没有当即杀人,只是命人将他们先行收押,其后慢慢的审问,再行定罪。
再次,她令宁中则为华山山主,从此掌管华山派。
宁中则一怔。
乔茜却不再看她。
乔茜并不讨厌宁中则,相反,对于这位华山玉女的人品性情,她是很佩服,很喜欢的。
只不过,佩服喜欢的人,却不一定都能成为朋友。
无论岳不群有多么的坏,多么的伪君子,在他与宁中则二十年的婚姻之中,起码有过很多真情。宁中则若是因为前几日岳不群在回雁峰上的所作所为就当即表示划清界限,痛骂于他,那她也不会是磊落的宁女侠了。
所以,乔茜与宁中则注定永远不可能成为忘年交,她们的关系,就停留在此刻,是最合适的。
她给了宁中则一个接着活下去的目标。
宁中则虽然没有了丈夫,但她还有自己的女儿,岳灵珊还需要她,华山派还需要她。
乔茜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宁中则的眼中,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半晌,才道:“定不辱命。”
她接下了这个职责,这个职责,应该比掌门夫人更令她......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意义。
最后一项,乔茜宣布,将五岳掌门的位置,让给恒山派的定闲师太来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定逸师太愕然道:“你这孩子......”
乔茜却摆摆手,笑道:“我才不愿意当什么劳什子五岳掌门,一天天的,累也累死啦,还是交给定闲师伯来做吧。”
定闲师太深深地凝视着乔茜。
乔茜的双眸清亮平静,绝无半分对权力的留恋。
她是个......隐士。
武功对于她来说,只是武功,她单纯只是爱着习武的感觉,爱着那种向上攀登的感觉。武功对她来说,绝不意味着名声、权力与金钱……………
乔茜又摸了摸那面漂亮的五岳令旗,忍不住笑了一下,开心得很。
定闲师太:“…………………………
好吧,金钱可能还是意味着的。
但是不要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乔茜又没有干过什么冲进别人家里把别人家的好东西抢光的事情!(对此,被尼姑们半夜化缘的富户表示不赞同)
而她亦明白,乔茜的不愿,是真心的。
五岳的并派,也已成了定局,这个位置需得有人来坐。
定闲师太稍一思量,就明白这位置的确由她来坐是最好的。
恒山定闲,以智出名。她生得通透,于权力自然没有什么留恋,然而,一个人身处争权夺利的名利场中,就绝避免不了与权力打交道,为了表明自己淡泊名利,而拒绝应该由她来做的事......定闲师太并非这样的人。
况且,她方才听见乔茜那样说,立刻就明白了她为什么嵩山派那样严厉,直接把嵩山给肢解成了四份。
这是为了给她展示仁慈铺路呢。
定闲师太忽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这孩子啊………………
这孩子已做了这样多的事,接下来的事,该她接过来了。
定闲师太起身,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并没有推辞。
汤英鄂那黯淡的双眼中迸发出了光彩,泰山派的人也松了口气,五岳掌门让定闲师太这样有大智慧的人来做,自然比严苛的乔茜要更如意。
如此,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定闲师太接下了这个位置,却也不能第一时刻就对嵩山那汤英鄂施恩,因而嵩山暂且如此,今日的会先开到这里。
又过了两日,乔茜与众人告别。
她要回家了,回她的“欢乐谷”里去了。
林平之一家来了。
青城派造成的伤害,自然永远也无法从他们身上消除,从今往后,林平之一家要散尽家财,去接济那些死去的镖师们的家人,逝者已逝,生者还要向前看。
他们郑重地感谢了乔茜。
林平之道:“乔姑娘,我......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才好。”
若他没有在那家小卤粉店里遇见乔茜,他会怎么样呢?他不敢想。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父母还是死了,他却拜在了伪君子岳不群的手下,举目皆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觊觎林家的辟邪剑谱,最终,他为了给父母报仇,挥刀自宫。
好在,那只是个梦罢了。
他的父母还在,他没有被仇恨与偏激彻底淹没。
乔茜微笑着看着他,道:“其实,你们不是已给了我许多么?”
好多好多钱呢!够她升级好几回了!
林平之无言以对,只能深深作揖。
定逸师太和恒山群尼们也都在。
定逸师太道:“你这就走了?”
乔茜道:“我在外头待得太久啦,现在只想回家里好好睡一觉去。”
定逸师太道:“你这孩子......以后,要常回来看看,我是白云庵的庵主,你晓得吧?”
乔茜点头:“晓得晓得,明年我来看你呀,师父。”
定逸师太又被那“师父”二字梗了一下......因为乔茜的武功显然比她高。
她笑了一笑,没有说法。
因为她的心里,也同样珍惜这一段师徒的缘分。
她们在夕阳中告别,这一天的夜里,细细粒粒的夜雨又笼住了衡山城。
第二天,乔茜存在的所有痕迹,已如一场梦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此时,乔茜就在酒馆里。
窗外,是雪山的山巅、是冷冽的三尖杉林、是松树、枯枝与寂静的雪色天地。
乔茜手持五岳盟主令牌,忽然一下子跳到了沙发上,大喊:“五岳掌门就是我!”
陆小凤:“...
陆小凤翻白眼:“是你,是你,你太厉害了,太威风了,小姑奶奶,别突然发病,快下来吧。”
乔茜对这忠告置若罔闻,依然病得很癫,哈哈大笑,张狂地道:“哼哼!五岳在手,天下我有!车子、票子、男子,应有尽有!!”
陆小凤:“......”
陆小凤:“………
陆小凤:“ .......?"
陆小凤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一旁打坐的中原一点红,却抬眸扫了她一眼,神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