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只能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份微妙的沉默:“浮香,我当真你误会了,这画像上的女子,我确是头一回见,谁让我那友人言之凿凿,说她乃是其长辈,你说会不会是保养得宜。
又或者是我那位友人拿错画了,你得相信我呀。”
浮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李郎莫急,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不用解释的。
如今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快些回房休息吧。”
李皓也只能是无奈的默认了这事,毕竟以后指不定她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只能怪这剧本不按套路出牌。
既然已经知道人长什么样子,那似乎是不用自己再天天去亲自盯着,可以想一些其他办法。
就是自己可信的人实在不够多,让书院的人过来,又有些扎眼。
所以李皓就把这主意重新打到了金莲身上,主要这家伙一天到晚也是闲得慌,并且也达成了一切默契。
另外这本事又不错,即使自己动手过后,镇北王府开始进行追查,想必也没法把他给抓住。
所以在第二天清早,李皓便拿出了玉石小镜,从里面呼叫起金莲来:“九号,你可在。
金莲这老家伙也是真没事闲着,李皓这里话音刚落,就得到了回复:“三号,我在,有何事找我。”
李皓笑道:“三号,昨日不是说了请你来品酒,今日晚上可否有空。”
金莲也是没有想到,昨天刚说要有空请自己吃酒,结果今天就兑现了,效率都这么高的吗?
依旧爽快地答应了:“三号,我自然有空,一定准时赴约。”
说完金莲便下了,李皓紧接着也准备收起玉石小镜,结果突然代表李妙真的二号玉石小镜,传来了一阵声音。
“三号,你可真是难得开口啊,瞧你这模样,似乎与金莲前辈交情匪浅呢。”李妙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又夹杂着几分好奇。
李皓则是轻描淡写的回道:“确实挺熟的。”
李妙真也不在意,依旧调侃道:“哟,还挺高冷,我听说你们云鹿书院最近来了一位少年天才,诗剑双绝。
力压了书院的一众大儒成为了教习,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啊?”
李皓心中暗自嘀咕,天宗圣女怎会突然对自己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抱着这份疑惑,李皓表面却不动声色,含糊其辞地答道:“明晖先生如今在书院担任教习,我自然是认识的,他的才华,确实非同一般。”
李妙真似乎并不满足于这个模糊的回答,继续追问道:“哦?那你觉得那人的才华到底如何,有没有状元之才?可别光捡好听的说。”
夸自己不捡好听的说,难不成还得自贬吗?那也不是李皓的风格。
“状元之才?那自然是绰绰有余,明晖先生的才华,就如同璀璨星辰,照亮了整个大奉诗坛。
就连我们院长也曾直言,明晖先生有首辅之资,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将来必成大器。
不过,你突然这么关心这个,莫不是对明晖先生有什么想法。”
怀庆跟金莲都是知道李皓真实身份的,对于李皓如此自夸,也是不禁感到一阵无语。
李妙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没什么,就是想让某个人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下次我去京城,你能带我去见见这位明晖先生吗?我想跟他认识一下。”
这时李皓就明白了过来,李妙真哪里是对自己感兴趣,只是单纯想压一压楚元稹这个曾经的科举状元,如今的人宗道子罢了。
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好,我可以来帮忙引荐。”
楚元稹原本是不想说话的,他一向行事低调,不愿卷入无谓的争执之中。
可李妙真这个冤家除外,所以也就忍不住了。
直接出言道:“二号,人家明晖先生才学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想要去结交。
你知道什么是经史子集,分得清什么是道德文章吗?”
天宗和人宗就是冤家对头,两人在玉石小镜里面的争执就没有断过,李妙真见楚元稹出来,自是忍不住的就开始新一轮争执。
其他人对此也是都见怪不怪了,吵了半天也就只有六号的怀远出来劝了劝。
李皓可没有闲心思来听他们吵架,把玉石小镜收好,就出发去了书院。
该上的课程必须上好,在为人师表方面,李皓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只不过在这里,原本在玉石小镜交流中,一直没有开口的一号怀庆,李皓倒是在书院给碰上了。
李皓的目光在触及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心中不禁微微一怔。
随即,加快步伐迎上前去,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微笑:“长公主殿下,今日是来找院长的?还是专程来见我的。”
怀庆回道:“已经见过院长了,想找他询问一些事情,但院长并未回答,所以便想着来问问先生?”
李皓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但并未表露,只是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哦,那殿下请随我来。”
说着,引领怀庆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自己的专属书房。
书房内,书香四溢,案几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式书卷和文房四宝。
李皓请怀庆落座后,轻声问道:“殿下想问些什么事情?”
怀庆并未急于开口,而是先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平复心中的波澜:“就在昨日,院长给宫里递去了一封奏疏,答应了陛下招他入朝的旨意。
如今,陛下已经与内阁商议,给院长封赏官职。”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李皓,仿佛要从李皓的眼神中寻找答案:“可之前,院长对此事一直持拒绝态度,我想知道,为何院长的态度会转变得如此之快?”
李皓也没有想到,这年头谁的效率都不低,赵守前两日刚跟自己说要入朝,如今都已经把奏疏递上去了。
面对怀庆的追问,李皓并没有选择隐瞒。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怀庆还算得上是友军。
而且,这满朝之中,机灵之人不在少数,境界提升的事情,也根本不可能一直瞒得住。
沉吟片刻,李皓开口解释道:“入朝的不光是院长,应该还会有子谦。
前两日,纯靖和子谦都顺利突破到了三品,有纯坐镇在书院,院长也能够放心。
另外院长已经找到了要如何实现自己的道,这次入朝,也是为了自身突破境界而来。”
听到杨恭和李慕白都成功突破至三品境界的消息,怀庆公主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惊澜。
然而,这份震惊很快就被赵守即将冲击大儒境的消息所掩盖。
毕竟,在修行之路上,越往高处走,难度便呈几何级数增长,云鹿书院已经多年未曾有过二品大儒境的诞生了。
怀庆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她轻声问道:“院长要晋升大儒境,究竟有几分把握?”
李皓闻言,缓缓摇了摇头,道:“这把握之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的?不过,我愿意相信院长。”
怀庆也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有理,只是以院长的资历威望,入朝之后当不会外任。
这意味着朝中原有的平衡会被打破,看来这朝堂上总归是要再乱上一阵了,不知先生可有什么教我。”
关于朝中诸事的话题,怀庆这还是第一次跟自己提起,看来自己的这个回答,是真的让她更相信了几分。
李皓笑道:“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但势力最大的,无非是魏公与王首辅。
两人都是老谋深算之人,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院长的加入,不过是将原本的两极格局变为三极。殿下可知,其实这三角形才是最稳固的结构。”
怀庆笑道:“三角形最为稳固,这个理论我倒是未曾听过,先生不妨和我解释一下。”
李皓随即在纸上画了一个三角形出来,并解释道:“三角形之所以稳固,是因为它的三个角相互支撑,缺一不可。
在朝堂上,魏公、王首辅和院长就如同这三角形的三个角,各自拥有强大的势力和影响力,相互之间既存在竞争,也存在合作。
这种竞争与合作的关系,就像三角形中的边,既紧密相连,又相互制约。
当其中一方势力过于强大时,其他两方就会联合起来,形成制衡。
这种制衡机制,有助于保持朝堂的稳定,我相信陛下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才会邀院长入朝。”
怀庆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光芒。
她深深看了李皓一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惊叹,她从未想过,这位在琴棋书画上造诣颇深的才子,竟然对朝堂局势也有着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和独到的见解。
“先生所言极是。”怀庆公主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了由衷的赞同和深深的敬佩,“三角形的理论,犹如一把钥匙,为我打开了理解朝堂局势的新大门。
日后本宫若再有其他疑惑,想要向先生请教,先生可莫要推辞哦。”
李皓笑道:“我巴不得日日与殿下见面,又怎么会拒绝呢?”
可哪知怀庆还真就坡下驴:“是嘛,那本宫还真有一个冒昧的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皓只得爽朗一笑,摆手示意:“殿下请问?”
怀庆缓缓开口:“之前这许多年,都没有听闻几位大儒有突破的消息。
可自打先生一进入书院,似乎书院的气运都好了许多。”
李皓闻言眉头微挑,反问了一句:“殿下觉得他们的突破,与我有关?”
怀庆回道:“这正是我想问先生的,先生只管回答,无论是什么答案,我都会相信,绝不再追问。”
李皓没有犹豫,解释道:“要说实话,他们能够突破最重要的还是自身底蕴积累足够,当然,我在其中也起到了些催化作用。
如今院长都还准备让我想办法,看能不能降低一下低品阶儒士的突破难度。”
前面已经展现了自己的能力,那现在再把坦诚相见的忠诚补上,怀庆就算不把自己引为心腹,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怀庆没有想到还真是这样,不免感慨道:“先生竟然还能帮助人突破,真不知道先生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那今日便先聊到这里,日后先生有空,可多往本宫府上走一走。”
跟怀庆聊完过后,李皓立马就找到了赵守,把刚刚自己跟怀庆的对话,简单跟他描述了一下。
虽然知道赵守也不会在意,可是态度必须要摆正,这可是事关自己跟书院这条大腿的稳定程度,不能有丝毫马虎。
“无妨,这些事情本身就瞒不过人,由长公主帮着传出去,也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你确实适合入朝为官,你那份才智与谋略,在朝堂上定能大展拳脚。
而且我观你气息沉稳,离突破也不远了,要不要我帮你举荐一二?”
一听这个,李皓立马就摆手拒绝,脸上露出一丝坚定的神色。
用大奉的气运来突破三品,于李皓而言绝对是歪门邪道。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研究下一气化三清,争取早日把它给练成,实现儒释道三教一体。
不过说起这个来,自己道家和儒家功法都已经有了些许成绩,这佛门的功法也可以摆上日程。
直接去天域多少有些危险,幸好天域在大奉境内还有些庙宇留着。
离着京城最近的,便是恒慧当初所在的青龙宗,或许在出发往楚州之前,可以先去那里探一探风。
见李皓拒绝了,赵守倒也没有坚持,反正他看李皓还很年轻,突破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谈及书院近况,学生进步,以及天下大势,气氛融洽而热烈。
待到谈兴渐尽,李皓便起身告辞,前往给学生们上课。
等李皓忙完回来府里的时候,金莲还没有登门,又或者说是人到了,只是躲起来没跟府里的人打招呼。
弄得李皓好没脾气:“你好歹也是玄门正宗之人,这偷偷摸摸的行径,多少有些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