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铁门被推开,顶梅在两名战士陪同下,迈步走进阴暗的牢房中。墙角索索,铁
叮当”,似乎有人想要挣扎着站起。
“房间为什么不开灯”顶梅皱皱眉,低声质问。
“发电厂被特务破坏了”
“喫”点点头,她将目光转移到那人身上,“徐先生,看来我们的交谈,就只能在黑
暗中进行了。”
“没关系,我对这地方熟,没有灯,兴许我还能睡个好觉。”提提沉重的铁,徐百川随
口问了句,“有烟吗”
“对不起,我不抽烟。”
“你身后那位小兄弟有烟吗如果有根烟抽,也许我会想起很多。”
向身边战士努努嘴,顶梅燃起蜡烛,掏出笔记本。
狠吸一,一道白烟从羼孔中缓缓溢出,徐百川仰起头光秃秃的脑袋,尽情享受着尼古丁
给他带来的眩晕和快感。“谢谢你们,谢谢”他淡淡说道,“如果不是你们解救,恐怕我儿
子早就尸骨无存了。呵呵为了让我闭嘴,保密局居然用个孩子来要挾我。”
“答应你的事我们已经做到,现在,我希望你信守承诺,说出钱溢飞和杨旭东的下落。”
“我就是告诉你,你有把握能找到他们么”
“能不能找到那是我们的事,我只希望你和政府合作,争取立功赎罪。”
“好吧”无奈地打量着四周,徐百川突然说道,“这间牢房我很熟,想当年,贵党的徐
墨萍,就是被关在这间屋子呵如今风水轮流转,故地重嗖”
“徐百川你老实交待问题,不许故弄玄虚转移话题”一旁的战士怒道。
“不”顶梅摆摆手,微微一笑,“徐先生是想告诉我们:钱溢飞和杨旭东很可能会故地
重”
“聪明”一挑大拇指,徐百川赞道,“三言两语你就能猜透别人意图,看来,你和老六
果真有得一拚”
“那么钱老六最有可能在哪儿,你应该知道吧”
“我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应该没离开四川。”
“喫那我洗耳恭听。”
“当年的军统、中统都容不下他,如果他在台湾,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以他的头脑,不
会不明白后果。”
顶梅点点头。
“港澳及其它地区也不可能,像他这么优秀的情报员,早就是各国登记在案的特工,你说
,有哪个国家会对他放任自流不管不问所以,加果他跑到其它地区,你们海外的情报系统,
恐怕早就探知到下落了。”
继续点头,顶梅对我方情报系统非常自信,这是源于对共产党人那忘我无私精神的一种崇
拜。
“剩下这最后一种可能,就是他潜伏在大陆,不说、不做、不动,彻底改换身份隐姓理名
“你认为他最有可能躲在哪里”
“四川”
“四川”
“对”掐灭手中烟头,刹那间,徐百川心中感慨万千,“老六唉想不到哥哥也有
出卖你这一天。可可谁叫哥哥有儿子要养呢对不起了哥哥对不起你六弟了哥哥
这也是没办法”
“徐先生为何如此肯定”
徐百川哆嗦着嘴唇,色突然变得极其优郁,他没说话,只是在心中暗暗说道:“如果不
在四川,你叫我如何唤酲他”
顶梅陷入沉思,而徐百川则趁机又要了一根烟。
“那么,对杨旭东你是怎么看的”笔记本在手中翻了翻,一张标准的军人免冠昭片递到
徐百川面前。
“杨旭东呵我对他不是很熟,只知道他是老六死党,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从短短
的几年内,他由中尉跃升到少将站长就可看出:其能力绝对不在老六之下。”
“那据你所知,他有什么弱点”
“讲义气,对老六衷心呵呵这对一个情报员来说,就是最大的弱点”
“那你的意思是除了钱老六,这世上已无人能对付他”
“你算是一个,不过能将他彻底置于死地的,只有老六,你充其量也仅是略胜他一筹。”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如果没和杨旭东交过手,听完这句话,顶梅也许会认为徐百川
在讽刺她。但现实就是现实,现实告诉顶梅:几年前在她和杨旭东的对抗中,自己就已经感觉
到非常吃紧。
这世上,也许只有创造杨旭东那情报竒才的钱老六,才是他唯一的克星,不过,钱老六会
乖乖配合我党么有谁又是他钱老六的生死克星呢想了想,顶梅颇有些底气不足,她迟疑着
问道:“那么钱溢飞在性格上有什么弱点”
指指头,徐百川面带苦笑发出一声长叹:“唉其实这么多年,我也在一直在考虑他的致
命弱点。虽说是人就有弱点,可是在老六身上,对不起,我失败了。”这句话说得顶梅很不是
滋味,一个没有突出弱点的特工究竟该如何对付,她心里连点底儿都没有。
“在你身上也没有突出的弱点,”徐百川突然又道,“直觉告诉我,你并不比他差,只是
你还没意识到而已。”
“谢谢”
“不用客气,你们共产党对待我,并未象当年我们对待徐墨萍那样,所以我感恩图报也是
应该的,不过仅此而已。”
顶梅合上笔记本,向身边战士递个眼色没过多久,一个女兵走进来,将一摞文件放在徐
百川面前。
“徐先生,这是近期内我们在大报捕中拘留的可疑分子,你仔纟e0看一看,这里面有没有熟
“好”接过花镜戴上,徐百川夹着香烟,开始一张张翻阅
站起身,顶梅打量起这间牢房。昏暗的灯光下,石壁上呈现出一条条陈旧的标语:“中国
共产党万岁”,“誓将牢底坐穿”,“打倒反动派,打倒蒋家王朝”她的
眼睛逐渐湿润了
“咦”没过多久,徐百川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指着其中一张昭片,他颤抖着声音喊道,
“这这是老六的兄弟一一赵简之竒怪,他他怎么没去台湾”
“赵简之”猛然回过身,“你能确定吗”
“应该不会锴,想当年,他还跟过我。”
“带赵之”顶梅的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赵简之拖着厚重脚镱,被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挾持着,出现在徐百川牢房外。徐百川低着
头,一口接一口吸着香烟,连眼皮都不敢撩冷v荑地看他一眼,随后赵简之便将头扭向一边。
“你认识这个人吗”顶梅指着徐百川,对赵简之间道。
“不认识”回答到也干脆。
“徐先生,你再好好看一看,是他么”
“没锴,”闭上眼睛,徐百川内心似乎在进行着剧烈挣扎,“他就是赵简之,老六的兄弟
慢慢扭过头,紧绷着双唇,赵简之双眼死死盯住徐百川,嘴角不停地抽动
“徐先生,谢谢你给我们提供的情报,以后关于钱溢飞的事儿,我们还会请教你,打扰了
。”说着,顶梅转过身,开始上下打量起面色狰狞的赵简之。
“徐百川我日你祖宗”仰天一声悲鸣,赵简之跳脚大骂,“你他妈出卖六哥你他妈
居然出一一卖一一六一一哥”
深深垂下头去,徐百川的眼角全是泪珠。尽管他知道自己还未完全出卖老六,但顶梅那轻
相淡写的一句话,便令他跳进贡河也无法洗清。
赵简之泪流满面,四名战士居然按不住他这戴上重铐的人,“徐百川你个王八蛋你出
卖我赵简之倒也无所谓可你连六哥都敢卖你连自己兄弟都敢卖我日你八ii祖宗你他妈
白披了这身人皮”
“放老实点”
“有种你们就杀了我”被按在磨石地面上的赵简之,嘴里衔满了草棍,即便如此,他仍
在剧烈地反抗不依不饶地叫骂,“我赵简之生是六哥的兄弟死是六哥的鬼让你们共产党看
看让你徐百川这王八蛋看看:保密局的爷们到底是不是孬种”
“把他嘴堵上”随着顶梅一声令下,徐百川慢慢转过身去,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顺
着羼颊缓缓滴落
最后,四名诨身是汗的战士,拖着像被水洗过似的赵简之,总算把他固定在审讯室的背椅
上此时,赵简之因过度激动而陷入了痴迷,嘴里反夏说着一句话:“你居然出卖六哥你
出卖了六哥”
“赵简之,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擦擦ii头汗水,顶梅在小五身边慢慢坐下。
“有,,
“好那你就说吧”
“我,赵简之”目光中突然闪出一丝坚毅,那是一种充满着大无畏的樹申,“中国
国民党党员是坚定的4三民主义者”
“你要不是国民党,也不会来这地方,”一声冷哼,小五不屑地说道,“酲酲吧你们那
个党那个主义,已经完蛋了”
没有没有”赵简之的情绪又开始激动,“总有一天,三民主义的旗帜会高高飘扬在中
华大地”
顶梅示意小五先停止问话,她不慌不忙玩弄着自来水笔,隔了好一会,待赵简之稍稍冷静
,这才又问:“你的态度很恶劣,知道我党的政策吗”
“不就是4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么”他不屑一顾地回答道,“那一套,你糊弄三岁孩
子管用。”
“知道就好,咱们不要浪费时间,说说你知的情况吧”
“我知道的情况”冷笑在赵简之脸上越积越浓,就在众人都以为他又要破口大骂时,突
然,赵i之说出句令人万分震惊的话,”哼哼丨上峰的秘密我知這,t属的秘密我也知這,可
那是我党的机密,不能告诉你。徐百川那王八蛋菱做鬼,可老子下ii子还得做人”
“你太放肆了”一拍桌子,马小五正欲发火,顶梅轻拉他农角,暗示其冷静。
又经过一段漫长的沉寂,顶梅放下手中的笔,对几名战士吩咐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把
他送回去。对了就关在徐百川对面,不要管他们。”
“是,,
嗯”马小五一怔,扭头看看顶梅,却发现她似乎早已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