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我的左手小指微微动弹了一下,右手小指又跟着动弹了一下,缓缓张开沉重的眼皮。
我的脑袋里迷迷糊糊地的一片,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我这是到了地狱吗
四周黑沉沉的一片,但我好像听见了水声,空气有些湿漉漉的。
我艰难地翻了个身,四仰弯清冷冷的月牙斜挂在天上。
地狱里应该没有月亮的吧
难道我还活着
我试着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竟然有明显的痛感。
我激动地一骨碌翻身坐起,吐出一大口浊气,我没有死我还没有死
面前是一个小水潭,一道瀑布落下,发出哗哗水声。
月辉如箭,密密麻麻斜插在水面上,一片粼粼波光。
徐逍遥呢
徐逍遥在哪里
我环头四顾,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徐逍遥半跪在地上,把胸腔里的积水全都咳了出来,他身上的白衣服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没死吧”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
“你都没死,我肯定死不了,我会死在你后面的”徐逍遥摇摇晃晃,支撑着站起来。
月光下,我和徐逍遥对视一眼,在我们各自的眼中,对方的模样都非常狼狈。
相互凝视半分钟之后,我俩哈哈大笑起来。
“你太丑了,就像一只落汤鸡”我说。
徐逍遥笑着说:“你以为自己不丑吗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现在就像一坨屎”
我俩仍然喜欢斗嘴,但现在的斗嘴跟之前的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现在的斗嘴充满了一种浓浓的兄弟情谊。
不管怎样,我俩已经算是生死之交。
“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陈十三”我说。
“我叫徐逍遥”徐逍遥说。
我伸出右手:“你好,兄弟”
徐逍遥也伸出右手:“你好,兄弟”
这一声“兄弟”让两颗年轻火热的心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男人的情谊就是这样,简单率真,前一秒可以拔刀相向,下一秒可以对酒当歌。
我和徐逍遥相互搂着肩膀,在水潭边的一块大石头坐下。
月光之下,我们能够看见远处的徐家小院,里面还有光亮传出,看样子那几位师叔还没有休息。
徐逍遥说:“他们应该很着急吧”
我笑着说道:“不一定有可能他们只是聚在一起喝酒呢,压根没管我们的死活”
徐逍遥乐了:“也是那几个老小子聚在一起就没完没了,不过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说实话,在我二十年的记忆中,师父这两天的笑容,绝对比二十年的笑容还要多,我也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开心快乐”
我仰望着夜空:“等咱俩七老边喝酒一边斗嘴,好不快活”
徐逍遥说:“嗯,不过好像还差点什么”
“差点什么”我问。
“女人”徐逍遥挤兑我道:“身旁没有女人相陪,你哪有心思喝酒啊”
“去去去滚犊子的我才不是那种人呢,你可不要造谣诽谤”我笑骂道。
“哎,对了,要不我俩拜个把子如何”我提议道。
“好啊”徐逍遥没有拒绝,一口答应。
“我今年二十二”我说。
“我今年二十”徐逍遥说。
“你得叫我大哥”我呲牙笑道,就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徐逍遥也不含糊,脆生生地叫了声:“大哥”
我俩双膝跪下,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仪式,抱拳作揖,对着天上的月亮拜了三拜。
我模样虔诚:“月老在上,今日我陈十三”
徐逍遥接口道:“我徐逍遥”
然后我们同时说道:“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拜完之后,我同徐逍遥握了握手,从今往后,我跟他就是拜把子兄弟了。
我从小就是孤儿,今天结交了一个弟弟,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
徐逍遥摸着下巴:“大哥,我觉着好像哪里有点问题”
我说:“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徐逍遥指着天上的月亮:“大哥,我们拜把子为什么要拜月老呢月老不是牵红线的吗我们这样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的额头掉下三条黑线:“兄弟,放心吧,虽然我们拜的是月老,但下面绝对不会弯的”
徐逍遥笑了笑,一脸认真的表情:“我从小就是孤儿,没有兄弟朋友,我的世界里只有师父一个人,基本上也没有跟外面的人打过交道,今日结识你这个兄弟,打从心底来说,我真的很开心”
其实想想徐逍遥还真有些可怜,从记事起就在这个桃花源里长大,几乎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这二十年来他的人生只有两个字:练功因为除了练功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这把玄冰剑是十八岁生日那天,师父送给我的”提起自己的师父徐二爷,徐逍遥满怀感激。
“其实我也是个孤儿”我对徐逍遥说:“打从记事起,我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
“真的吗没想到我们的身世都是一样的那你知道你的爸妈去哪里了么”徐逍遥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我向爷爷打听过爸妈的事情,但是爷爷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你恨你的爸妈么恨他们把你丢弃”
“恨好像没有”徐逍遥叹了口气:“没有见过他们,所以没有爱,也没有恨你呢你恨你的爸爸妈妈吗”
“以前恨”我说:“小时候看见小伙伴们都有爸爸妈妈,一家人在一起很开心,那时候我就特别恨我的爸妈,恨他们没有给我一个完整快乐的童年现在长大了,已经不恨了,也许他们当年也有自己的苦衷吧好了,不说这个了,能走路了吗咱们回家吧”
徐逍遥点点头:“走咱们回家”
夜风中,我轻轻吟道:“肝胆两相照,生死一昆仑”
回到徐家小院,刚刚推开篱笆墙,就听见张一道粗犷的声音:“真是两个混小子敌人还没来呢,居然自己人打自己人,幼稚”
然后是徐二爷的声音:“哎还是怪我怪我教养无方,等逍遥回来,我必须严厉的惩罚他”
齐云说:“大家也别责怪他们了,孩子小,不懂事,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张一道叹气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问题他们是内八门日后的希望,可千万别搞出什么意外啊”
文殊的声音带着焦急:“都怪我是我没有看着他们他们在林子里打着打着就不见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人影,这才下山找几位师叔求助”
徐二爷说:“大家也不要过分紧张,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有处理事情的能力现在天色已晚,大家暂退休息,等明日天亮,我们再上山寻人”
齐云说:“好吧,就按老二说的办”
吱呀
房门推开,我和徐逍遥满身邋遢的站在门口。
文殊惊呼一声,欣喜地看着我们:“你们回来啦”
我和徐逍遥齐刷刷跪了下去:“诸位师叔,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们的错,让诸位费心了”
徐二爷挥了挥衣袖:“少来这套,先起来吧,别以为主动认错,我就不会惩罚你们”
我和徐逍遥相视一笑,并肩站起来。
文殊说:“你俩怎么弄成这样浑身上下都是伤痕”
我笑了笑:“今天的事情说来话长容我喝口水,慢慢跟你们道来”